走到陈奕恒家楼下时,张桂源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个小小的木质相框,里面嵌着片压平的樱花——正是陈奕恒当初送他的那瓶里的一片,边缘被细心地磨过,不会扎手。
“什么时候弄的?”陈奕恒指尖抚过光滑的木框,温度暖得刚好。
“上周趁你写作业时,偷偷拿了一片。”张桂源挠了挠头,“想着把它框起来,像把春天留住。”
陈奕恒把相框紧紧攥在手里,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过去。是枚用红绳重新编过的梧桐果,比之前那根更结实,绳结处还缀着个小小的银铃铛。“上次那根怕磨断了,我重新编了根。”他的声音有点轻,“动一下会响,像……像在喊你。”
张桂源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系在手腕上,轻轻晃了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好听,”他笑起来,眉眼弯成月牙,“以后你一喊我,它就替我应了。”
楼道里的灯忽然亮了,大概是邻居下楼倒垃圾。陈奕恒往后退了半步:“我上去了。”
“嗯。”张桂源点头,却没松开他的手,“明天早读,我给你带热牛奶。”
“知道了。”陈奕恒的指尖被他捏得暖暖的,转身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冬天的雾凇,记得穿厚点。”
张桂源在他身后笑出声:“你也是,别总穿那么少。”
陈奕恒跑上楼,在楼梯转角回头时,看见张桂源还站在路灯下,手腕上的铃铛偶尔响一声,像在跟他说晚安。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木质相框,樱花的纹路透过布料传来,温柔得像这个秋天的收尾。
第二天早读,左奇函和杨博文并排走进教室时,手里都拿着对方的书包。左奇函把杨博文的保温杯放在桌上,杨博文则从左奇函书包里掏出漫画,翻开夹着银杏叶的那页,指尖在画着自己模样的男主角身上顿了顿,耳尖悄悄红了。
张桂源走进来时,陈奕恒正在低头写题。他把热牛奶放在桌角,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肘。陈奕恒抬头,看见他手腕上的梧桐果铃铛,忍不住笑了:“吵到别人了。”
“不怕。”张桂源低头,在他耳边说,“反正大家都知道了。”
前排的左奇函忽然转过头,冲他们挤眉弄眼:“哟,某人昨晚回去嘴角都没下来过。”
杨博文在旁边轻轻敲了敲他的背:“专心早读。”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课桌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陈奕恒翻开课本,梧桐叶书签躺在扉页上,旁边压着张小小的纸条,是张桂源的字迹:“下节课间,带你去看我新画的速写本。”
他抬头看向张桂源,对方正对着他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要亮。窗外的桂花还在落,风一吹,甜香就漫进教室,混着少年们的读书声,酿成了最温柔的时光。
原来喜欢被说出口后,日子还是照样过,却又好像处处都不一样了——递过来的牛奶是热的,并肩走的路是短的,连课本里的字,都好像比平时更甜了些。
而他们都知道,这个秋天只是开始。往后的冬天会有雾凇,春天会有樱花,夏天会有老院的薄荷香,而身边的人,会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