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储物柜旁的默契

训练馆的储物柜挨着，何浩楠每次打开柜门，都会下意识往赵小童那边瞥一眼。

对方总爱把毛巾叠得方方正正放在顶层，运动鞋摆成一条直线，连水杯都要贴着柜壁放——这些被他记在心里的小习惯，某天突然成了他自己的习惯：他的毛巾开始和赵小童的并排摆放，水杯也悄悄挪了位置，直到两个瓶底边缘碰到一起，才像完成了某种仪式般停下。

赵小童整理训练计划时，笔尖在何浩楠的名字上悬了半秒。原本该标注“爆发力强但耐力不足”的地方，被他改成了“需加强耐力训练，可配合间歇跑”。旁边还多了行小字：“周三下午有空，可陪练”。写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把对方的薄弱项记得比自己的还清楚，他盯着那行字愣了愣，耳尖泛起薄红，却没舍得划掉。

食堂的糖醋里脊总被抢得快，何浩楠学会了打饭时先端两盘，一盘放在自己面前，另一盘推到自己旁边——赵小童最近总挨着他坐。有次赵小童来晚了，看见那盘没动过的里脊，挑眉问：“专门给我留的？”何浩楠扒着米饭含糊道：“啊……多打了一份，你不吃我就倒了。”话没说完，就见赵小童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海盐味的气息里混着点笑意：“浪费粮食不好。”

何浩楠的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连何浩楠自己都没察觉。

斜对面的队友“哟”了一声，用筷子敲着碗边笑：“楠哥，你这服务够到位啊，菜都递人嘴边啦？”另一个立刻接话：“我看你俩早上对抗赛撞一块儿都带劲，现在倒像连体婴了，吃饭都挨着。”

赵小童刚拉开椅子坐下，闻言没抬头，手里拆着刚拿来的牛奶，拆了一盒低糖的，是何浩楠爱喝的那一款，顺手推给他。何浩楠看见，没说话，撅了噘嘴，勾起一抹笑。

何浩楠挑眉瞥了队友一眼，没接他俩的话，反而伸手从赵小童餐盘里夹走了一块胡萝卜——他知道这人不爱吃煮软的胡萝卜，爱啃生的。何浩楠每次都嘲笑他像兔子，赵小童不听他的，只是一味地啃胡萝卜，边啃边说“你懂啥？这叫低脂又健康。”往往这个时候，何浩楠就会闭嘴，然后白他一眼，随他去了。

何浩楠嚼着胡萝卜往嘴里扒了口饭，“吃饭都堵不上嘴？”含糊地撂了句，目光落在自己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青菜上，那是赵小童刚夹过来的，他早上训练时被教练说最近蔬菜吃太少。

队友们还在起哄，说什么“这胡萝卜夹的，比给Omega递水还自然”，可看两人一个低头喝汤，一个专注扒饭，眼神都没往这边瞟一下，默契得像排练过，反倒觉得自讨没趣，讪讪地闭了嘴。

食堂的白炽灯照在两人交叠的餐盘边缘，赵小童喝汤时勺沿碰到碗壁的轻响，和何浩楠咀嚼米饭的声音莫名合拍。没人再说话，可空气里那点旁人插不进的熟稔，却比刚才的打趣声更清晰——像训练时一个眼神就懂的传球路线，不用言说，早已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