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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的“绩效”

幽冥引玉

子时的古渡桥下,冰冷的河水声仿佛还萦绕在耳畔,那老妇人亡魂步入白光前最后感激的一瞥,以及“行走无常令”微微发热的触感,都清晰地烙印在伊墨的脑海里。她几乎是踩着子时的尾巴回到家的,轻手轻脚地锁好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允许自己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一夜未眠,加上首次执行“走无常”任务的精神紧绷,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她甚至顾不上洗漱,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小床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沉的、无梦的睡眠。

清晨的阳光透过木格窗棂,斑驳地洒在脸上,带着暖意。伊墨被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唤醒。她睁开眼,只觉得头脑昏沉,四肢酸痛,像是被人揍了一顿。这就是阳气轻微损耗的代价吗?她默默想着,挣扎着坐起身。

指尖下意识地触摸到贴身放置的“行走无常令”。令牌依旧冰凉,但当她凝神感知时,却发现与昨夜似乎有些不同。令牌内部,仿佛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流光,而且……

她将令牌完全取出,放在掌心仔细端详。只见那块黑色的木牌表面,那些复杂的云纹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而在木牌背面,“冥司特遣·行走无常”那几个小字的下方,竟然凭空多出了几行极其细微、仿佛用银针刺刻出来的、更小的字迹!

【绩点:壹】 【待引渡:拾柒】 【异常上报:零】 【备注:三川口怨魂积压,优先处理。另:梅墟镇中心小学旧校舍有异常阴气残留,建议探查。】

伊墨:“……”

她盯着那“待引渡:拾柒”几个字,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昨晚黑白无常(主要是黑无常)好像确实抱怨过“三川口还有十七个怨魂等着引渡”……所以,这“十七个”的绩效,就这么直接划到她头上了?!说好的“临时帮个小忙”、“引导些滞留亡魂”呢?这工作量听起来一点也不“小”啊!

还有“梅墟镇中心小学旧校舍”?那不是早就废弃多年了吗?怎么又有异常阴气?灵血教的阴影真是无孔不入?

一种被无良老板坑了的感觉油然而生。伊墨面无表情地将令牌收回贴身口袋。很好,走无常的第一天,迎接她的是KPI压力和新增的待办事项。

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抗议声。她这才想起自己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认命地爬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走进厨房,从橱柜里翻出最后一包速食面,烧水准备冲泡。

等待水开的时候,她拿出手机。屏幕上躺着几条未读消息。

灵梦婉 (AM 7:15):

「墨墨!醒了吗醒了吗!重大进展!我扒到那辆白色冷藏车一个月前的模糊行车记录仪片段了!虽然没牌照,但车型和某些特征对上了!正在追踪它可能的出发区域!还有那个‘净尘居士’,IP地址跳得跟蹦迪一样,但最后消失的点很可疑,在镇外废弃的工业区那边!等我好消息!(兴奋搓手.gif)」

潭晓月 (AM 8:00):

「伊墨,早。小翠经过医院检查和青玄道长后续的符水治疗,情绪稳定了一些,但关于那个‘黑衣人’和孩子的细节,她还是很抗拒回忆,需要时间。李福嘴很硬,只承认受人指使,其他一概不说。叔叔他们还在全力追查冷藏车。你怎么样?昨晚休息得好吗?伤口还疼吗?记得吃早饭。」

伊墨看着朋友们的消息,心里微微一暖。她先给灵梦婉回了个「注意安全,别乱来。」然后给潭晓月回复:「我没事,伤口快好了。早饭在吃。小翠那边慢慢来,急不得。」

刚回完信息,水烧开了。她泡上面,端着碗走到堂屋的方桌旁坐下,没什么胃口地搅动着面条。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我的80岁老妈】

伊墨的心莫名一跳。叶灵音平时很少这个点打电话过来,尤其是在她所谓的“回故乡办事”期间。

她接起电话,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妈?”

“伊儿~”电话那头传来叶灵音一如既往轻快活泼、仿佛永远十八岁的嗓音,“吃早饭了没呀?有没有想你这个青春无敌美少女妈妈呀?”

“正在吃。想了想了。”伊墨习惯性地敷衍,心里那点异样感却挥之不去。母亲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一种过于刻意的轻松?

“哼,一点诚意都没有。”叶灵音在电话那头假意抱怨,随即话锋貌似随意地一转,“对了,伊儿,你最近……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儿吧?或者……看到什么……不太一样的东西?”

伊墨搅拌面条的手猛地一顿。来了。她尽量维持语气平静:“奇怪的事?没有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叶灵音打了个哈哈,“就是妈这边事儿快办完了,过几天就回去。可能是快回家了,有点胡思乱想吧。总梦见你太爷那老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似的……可能是风吹的吧?哈哈!”她的笑声听起来有点干。

伊墨的心微微沉了下去。母亲果然察觉到了什么?是血脉间的感应?还是她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了什么?那个模糊的监控截图……她不敢确定。

“老屋那边没事,我昨天还去看过,封得好好的。”伊墨选择部分说实话,“可能是您太累了。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顺利顺利!你妈出马,一个顶俩!”叶灵音立刻又恢复了活力四射的语气,“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点尾巴要处理。在家乖乖的啊,别到处乱跑,尤其是晚上!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mua~!”

不等伊墨再说什么,叶灵音那边就飞快地挂了电话。

伊墨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看着碗里已经有些坨了的面,彻底没了食欲。

母亲突如其来的、带着试探的关心,黑白无常留下的超额工作量,灵梦婉追查到的可疑线索,潭晓月那边进展缓慢的案情,还有那个标注着“异常阴气”的废弃校舍……

一切的一切,都像无数条细线,缠绕在一起,将她拉向一个越来越深邃、越来越汹涌的漩涡中心。

她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地上跳跃的阳光光斑,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走无常的生活,看来注定不会轻松。而母亲的归期,似乎也预示着,更多的风波即将到来。

她需要钱——无论是购买朱砂黄纸练习符箓,还是兑换可能需要的特殊物资,王先生那里的“冥通宝”兑换业务,她得尽快去了解一下。还有那“十七个”绩效……今晚的子时,看来是别想清闲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灵梦婉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伊墨!开门!本宫带着最新情报和芒果蛋糕来慰劳你啦!快出来接驾!”

伊墨深吸一口气,将母亲电话带来的疑虑和“十七个绩效”的压力暂时压下,起身打开了院门。

灵梦婉像一阵紫色的旋风卷了进来,手里果然拎着一个精致的芒果蛋糕盒子,另一只手还晃着她的手机,脸上洋溢着发现秘密的兴奋:“墨墨!你绝对猜不到我发现了什么!那个‘净尘居士’最后消失的IP节点,虽然飘忽,但有几个高频出现的物理地址,其中一个居然在镇敬老院附近!另一个更偏,靠近西山公墓!你说邪教分子跑敬老院和公墓干嘛?总不会尊老爱幼或者缅怀先人吧?”

她噼里啪啦说完,才注意到伊墨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淡青:“哇哦,你昨晚干嘛了?偷牛去了?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可能没睡好。”伊墨含糊道,接过蛋糕放在桌上,“敬老院和公墓……确实很奇怪。晓月那边怎么说?”

“晓月姐说警方也注意到这些地点了,正在秘密排查,但还没进展。哦对了,她还说小翠情况稳定些了,但一提孩子就激动,心理医生建议暂时不要再刺激她。”灵梦婉凑近,压低声音,紫色眼眸里闪着光,“我觉得,我们得主动出击!老是等消息太被动了!要不……我们下午去敬老院附近转转?借口……就说去做义工慰问老人?我连小红帽都准备好了!”她说着还真从背包里掏出两顶皱巴巴的红色志愿者帽子。

伊墨看着那两顶帽子,有些无语。但灵梦婉的话提醒了她——被动等待确实不是办法。而且,她自己也急需去一趟墨韵斋,找王先生了解一下“冥通宝”的兑换事宜,为晚上可能的“加班”做准备。

“去做义工可以,但别瞎打听,容易打草惊蛇。”伊墨接过一顶帽子,“不过去之前,我得先去趟墨韵斋,买点宣纸和颜料。”她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行!那我先回家拿点东西,一会儿墨韵斋汇合!”灵梦婉风风火火地又跑了出去。

伊墨简单吃了两口蛋糕,整理了一下,便也出了门。上午的阳光正好,古镇街道上游人渐多,但她却感觉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观察着这个世界,昨夜的经历让平凡的日常都蒙上了一丝不真切的色彩。

她心事重重地走着,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想确认钥匙和手机是否带齐。这一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钥匙不见了!

她立刻停下脚步,仔细翻找身上所有口袋,都没有!难道是早上出门太急,忘在桌上了?还是昨晚回来时掉在路上了?一想到昨晚走过的路线,尤其是古渡桥那段,她的心就沉了下去。那串钥匙里,可有家里和太爷老屋的钥匙!

她立刻转身,沿着来路仔细低头寻找,心情愈发焦急。

“那个……请问,你是在找这个吗?”一个略显腼腆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伊墨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穿着干净但略显旧色的蓝白格子衬衫、身材瘦高的少年站在不远处,手里正拿着她那串熟悉的钥匙。少年面容清秀,眼神干净,带着几分局促和善意。

“是我的!太谢谢你了!”伊墨顿时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接过钥匙,由衷地感谢道,“我正着急呢,真是多亏你了。你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前面拐角的地上,差点被人踩到。”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容有些羞涩,“我看钥匙上有个小木雕的兔子,挺特别的,想着失主可能会回来找,就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伊墨注意到钥匙串上那个太爷亲手雕的、已经磨得光滑的小木兔,心里更是感激:“真的太感谢你了,不然我可就麻烦大了。我叫伊墨,就住在河滩那边。你呢?怎么称呼?”

“我叫陈皓,皓月的皓。”少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看起来阳光又真诚,“我就住在镇子东头。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伊墨再次道谢,准备离开。出于礼貌和一丝残留的警惕(灵血教的教训让她对任何陌生人都多留了个心眼),她下意识地运用起青玄道长所授的“内观”之法,并非刻意窥探,只是习惯性地感知了一下对方的气息——常人气息平稳,并无阴邪之感。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陈皓的面相时,心中却莫名升起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这感觉并非来自“判官引”的警示,更像是她身为“走无常”后,对生死、怨念的一种模糊直觉。

陈皓的眉眼清秀,鼻梁挺直,面相看起来是善良甚至有些怯懦的。但是……在他的田宅宫(眉毛与眼睛之间)和父母宫(额头日月角)的位置,伊墨却“看”到了一种极其不协调的、晦暗交缠的气息。那并非简单的家境贫寒或父母关系不佳,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绝望和血腥味的怨怼与禁锢之感!尤其是一种强烈的、被扭曲的水厄和皮毛窒息的意象,异常突兀地萦绕在他的亲缘线附近,与他本人阳光干净的气质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反差!

这种矛盾的观感让伊墨非常不适,就像看到一幅色彩明快的油画上,被人用污浊的画笔涂鸦了狰狞的阴影。

陈皓似乎察觉到了伊墨一瞬间的失神和细微的表情变化,他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被他努力压了下去,语气依旧温和:“那个……伊墨姐,你没事吧?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没事。”伊墨迅速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惊疑,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刚才找钥匙急的。再次谢谢你,陈皓。”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陈皓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背影甚至显得有些匆忙,仿佛不想再多停留一刻。

伊墨站在原地,握着失而复得的钥匙,心头却笼罩上了一层比丢失钥匙时更浓重的阴霾。那个叫陈皓的少年,面相为何如此诡异?那水厄和皮毛窒息的强烈意象,究竟预示着什麼?

她没了去墨韵斋的心情,但又不得不去。她心事重重地来到墨韵斋,王先生依旧在慢悠悠地品茶。见到伊墨,他笑了笑:“小伊来了?脸色不佳,可是遇到了难处?”

伊墨没有立刻提“冥通宝”的事,而是犹豫了一下,将遇到陈皓以及自己看到他面相时那诡异的感觉,隐去走无常的部分,模糊地描述了一下,只说是自己最近跟着潭晓月学了点皮毛面相,觉得那人气息很矛盾奇怪。

王先生听完,放下茶杯,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田宅父母宫晦暗交缠,主家宅不宁,亲缘刑克,且多有阴私之事。水厄之象,常应验在亲近之人溺亡或相关水难。至于皮毛窒息……”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与厌恶,“此象极为罕见凶戾,通常与兽皮、禁锢、活物缝合之类的极端残忍、亵渎生命之举有关,怨气极重,往往萦绕于施害者或血缘至亲之身。你看那少年眼神干净,自身似无恶念,那这怨气……极大可能是来自其至亲,且是受害至亲的怨念已强烈到足以影响血亲后代的程度!”

活物缝合?兽皮禁锢?至亲的怨念? 伊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起!陈皓那清秀腼腆的笑容,与他面相上预示的恐怖背景,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比!

“当然,面相之说并非绝对,亦有误差可能。”王先生补充道,“但既然心生警兆,便不可不察。小伊,此事你知晓便可,莫要深究,更莫要轻易接近那人,以免卷入不必要的因果孽缘之中。”

伊墨心事重重地点头,这才想起正事,低声询问关于“冥通宝”的兑换。

王先生了然地点点头,并未多问,只道:“寻常朱砂黄纸,用现钱即可。若需特殊物件,或品质极高的法材,可用‘冥通宝’结算。我这里有份简录,你可看看。”他递过来一张看似普通的宣纸,上面用墨笔写着一些物品名称,后面标注着所需的冥通宝数量,从寥寥数枚到上百枚不等。

伊墨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咋舌,自己那“壹”点绩点,不知能换多少冥通宝,看来“赚钱”之路任重道远。她暂时没什么急需的,便只买了一些普通的朱砂和黄纸。

离开墨韵斋,与兴冲冲赶来的灵梦婉汇合后,伊墨始终有些心不在焉。陈皓那张带着诡异矛盾感的脸,和王先生的话,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下午的“义工”活动毫无收获,敬老院一切正常,老人们安享晚年,工作人员也都很和气。灵梦婉嘟着嘴,觉得白费了功夫。

傍晚回到家,伊墨依旧无法平静。她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在本地网络论坛上搜索了一下“陈皓”这个名字,或者“镇东头”、“失踪”、“水淹”、“疯女人”之类的关键词。

搜索结果大多无关紧要。直到她翻到很多年前的一个陈旧的、没什么回复的帖子,标题是【求助】镇东头羊倌陈老五家的媳妇是不是又跑丢了?】

楼主描述很模糊,只说陈老五家的媳妇好像精神不太正常,以前也跑丢过几次,都被找回来了,这次好像有点严重,邻居听到他家晚上有女人哭和羊叫的声音,还有打骂声。下面只有零星几个回复,有的说没见过,有的说好像是被娘家接回去治病了,还有一个回复语气有点奇怪,说:「别瞎打听了,陈老五说他媳妇跟人跑了,谁知道呢?他家羊圈味儿冲得很,平时都没人靠近。」

羊倌陈老五?羊圈?女人哭和羊叫? 伊墨猛地想起了王先生说的“兽皮”、“禁锢”!

她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几乎不敢再想下去。那个叫陈皓的少年,他的母亲……究竟遭遇了什么?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潭晓月发来的消息。

「伊墨,睡了吗?有个事……可能有点奇怪。今天下午我们所里接到一个很多年前的旧案卷复核请求,是关于镇东头一个叫陈老五的羊倌,很多年前他报案说妻子跟人跑了,一直没找到。当时没发现什么疑点就按失踪处理了。但今天上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求重新审查……而且,档案里提到,他们有个儿子,今年应该十九岁了,叫——陈皓。」

伊墨看着那个名字,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

窗外,夜色如墨染,彻底吞没了梅墟古镇白日的喧嚣。伊墨坐在桌边,屏幕上潭晓月发来的关于陈皓及其父陈老五的复核案卷消息,像一块冰,投入她本就因白天种种而波澜暗涌的心湖,激起的却是刺骨的寒意。

羊倌、失踪的妻子、哭声与羊叫、陈皓面相上那诡异的水厄与皮毛窒息意象……王先生的话语和陈旧论坛帖子的碎片信息,在她脑海中拼凑出一个令人不敢细想的、毛骨悚然的可能性。那个看起来干净腼腆的少年,其家庭背景竟可能隐藏着如此黑暗恐怖的秘密。

就在这时,她贴身放置的“行走无常令”突然清晰地灼热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她立刻将其取出。

只见木牌背面,那【待引渡:拾柒】的字样正微微闪烁着幽光,仿佛在无声地催促。更让她心惊的是,在这行字的旁边,果然如她傍晚所预感的那样,一个极其模糊、尚未完全成型的新印记正在缓缓凝聚,那印记的形状……隐约像是一个扭曲的、被什么东西缠绕束缚的人形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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