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秋色如金。竹楼后的小坡，几株中原带来的茶树在乌溪草药肥料的滋养下，新芽嫩绿。
晨雾未散。景北渊短打竹篓，指尖轻捻，只取一芽一叶。阳光穿透薄雾，勾勒他专注的侧影。
乌溪归来，倚栏静观。无论执掌乾坤还是采撷新绿，这人身上总有种从容气度，此刻融于南疆山水，分外熨帖。
“回来了？”景北渊抬眼，额角细汗，唇边淡笑，举起竹篓，“秋茶，尚可。”
乌溪走下，布巾替他拭汗：“你手种的，自然好。” 目光落在青翠芽叶上，“能饮你亲采之茶，是我之幸。”
景北渊失笑：“几片叶子罢了。”
“值得。”乌溪看着他，语气沉静，“你的一切，都值得。”
茶室内，摊晾、杀青、揉捻、干燥……景北渊动作流畅精准，带着无声的韵律。乌溪不懂，只安静陪着，或在他揉捻疲累时，接手替他按揉手腕。
茶香渐次变幻：青草气、熟栗香、清雅幽韵。素白瓷盏中，嫩芽舒展，茶汤清冽，香气沁脾。
乌溪细嗅，小啜。微涩化开，回甘生津，清冽之气直透肺腑。“好茶。”他由衷道，眼底惊艳，“胜寨中所有。”
“南疆水土好。”景北渊品着茶，眉眼舒展。
对坐品茗，窗外秋阳远山。茶烟袅袅，岁月无声。乌溪看着茶气氤氲中那人柔和的脸庞，心中某个念头坚如磐石。
几日后，乌溪捧一红布包裹的长木盒，神情郑重。
“渊，给你。”
景北渊放下书：“何物？”
“看。”
解开红布，打开木盒。一把刀。鞘是南疆黑沉木，银丝嵌古朴图腾。柄缠黑藤。景北渊握柄抽刀。刀身非精钢，是南疆深山特有的云纹陨铁，幽暗内敛，刃泛冷光。沉雄古朴，神秘内蕴。
“此刀名‘墨曜’。”乌溪声音低沉，“乃师寻天外陨铁，族中老匠三年锻成。锋锐坚韧，性温，久佩可温养气血，驱邪避秽。”他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北渊，赠你。此非俗物，乃我南疆勇士予心上人之‘聘礼’，象征守护与承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聘礼”二字，如惊雷炸响在景北渊心湖。他握着沉甸甸的墨曜，温润刀柄传来乌溪的体温与心意。他从未想过，此生还能收到“聘礼”。这词曾与冰冷权谋相连，此刻却裹挟着南疆炽阳的暖意与乌溪毫无保留的爱，沉甸甸压在手心，烫在心上。
他看着乌溪紧张期待的眼眸，那里面只有自己的影子。过往千疮百孔，似被这把名为“墨曜”的刀温柔斩断、封存。一股暖流冲垮心防，直涌眼眶。
他未语，缓缓归刀入鞘，上前一步，用力抱紧了乌溪。脸深深埋进他带着阳光与草药气的颈窝。
乌溪一僵，随即狂喜淹没。他用力回抱，手臂收紧，似要将人揉进骨血。颈窝处一点温热湿意，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北渊……”
“傻子……”景北渊声音闷闷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再无冰冷疏离，只剩被珍视后的柔软，“我收了。”
墨曜刀静卧红布，幽暗刀身也似流淌脉脉温情。南疆秋夜，风送甜香。竹楼内，两颗心再无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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