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宫远徵才松开她，却依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他的手心全是汗，滚烫滚烫的。
“我们……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他突然想起兄长的话，有些担忧，“被人看到……”
“看到就看到。”郑南枝反握住他的手，“我不怕。”
宫远徵看着她坦然的样子，心里的担忧也散了些。是啊，他也不怕。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被谁说几句又何妨？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宫远徵拉着她的手，往药圃深处跑。
郑南枝被他拉着，跑过成片的草药，绕过一个假山，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凉亭。亭子里放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凳，桌上还摆着一个没做完的药囊。
“这里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没人来。”宫远徵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秘密基地。
郑南枝坐下，看着他忙前忙后地给她倒水，拿点心，像个献宝的孩子。
“你以前，是不是从没跟人这样过？”郑南枝拿起一块点心，笑着问。
宫远徵的动作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嗯。他们都怕我，说我脾气坏，没人愿意跟我说话。”
“那是他们没眼光。”郑南枝道，“我觉得你挺好的，比那些装模作样的人好多了。”
宫远徵的脸又红了，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点心，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两人就这样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说药圃里的草药，哪种有毒，哪种能安神。她说家里的事，说她和姐姐小时候的糗事。阳光慢慢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该回去了。”郑南枝站起身，“再晚，我姐姐该担心了。”
宫远徵也站起来，依依不舍：“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郑南枝笑了，“你要是送我，被人看到，又该被你哥骂了。”
宫远徵想想也是，只好作罢。“那……你明天还来吗？”
“来。”郑南枝点头，“给你带些新做的绿豆糕。”
“好。”宫远徵笑得眉眼弯弯。
郑南枝转身往外走，走到假山后，她回头看了一眼，见宫远徵还站在凉亭里，远远地望着她，像个守望的少年。她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拐角。
宫远徵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才转身回凉亭。石桌上还放着她没吃完的半块点心，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放进嘴里，甜丝丝的，从舌尖一直甜到心里。
他走到药圃，看着那些长势正好的草药，突然觉得，这些草叶尖的黄色，好像也没那么碍眼了。
女客院里，郑南枝刚回到房间，就被郑南衣拉住。“你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在外面散了散步。”郑南枝语气自然，“天气热，走得慢。”
郑南衣打量着她，见她神色坦然，也没再多问，只是道：“刚才上官浅来了，问你在不在，我说你出去了，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不用管她。”郑南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落下的夕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知道，自己和宫远徵这样，或许不合规矩，或许会引来麻烦。可她不后悔，在这冰冷的宫门里，能遇到这样一个纯粹的人，能有这样一份坦诚的欢喜，已经很难得了。
至于以后会怎样，她不想去想。至少现在，她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宫远徵回到书房时，宫尚角正在看卷宗。他脚步轻了些，想悄悄溜过去，却被叫住。
“去哪了？”宫尚角头也没抬。
“在药圃……看草。”宫远徵的声音有些发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宫尚角放下笔，抬眼看向他。少年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眼底的光芒比往日更盛。他心里了然，却没点破，只是道：“执刃让人来传话，少主明日午后选新娘。”
“知道了。”宫远徵应道，心里却在想，明日午后集合，那上午，他还能见到郑南枝吗？
宫尚角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笔。有些事，或许真的拦不住。罢了，他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夜色渐渐浓了，徵宫的灯亮了起来，药圃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宫远徵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颗红豆，反复看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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