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宴席过半，周明辉突然登门。

"听说小晟最近头疼病好了？"他笑着给周予晟盛汤，"多喝点菌菇汤，对身体好。"

纪清焰的筷子停在半空——周予晟从来不吃菌类。

"二叔记错了。"周予晟面不改色地推开碗，"我过敏。"

"是吗？"周明辉突然按住茶壶，"那这个总该认识吧？"

壶盖掀开的瞬间，纪清焰后颈的芯片猛然灼痛。他看见壶底嵌着的晶体正发出刺目红光——和投影里五岁的周予晟握着的一模一样。

"神经链接分离器。"周明辉微笑，"当年林沅博士的发明，能让你们俩……"

周老爷子突然摔了酒杯："够了！"

……

纪清焰拽着周予晟冲进车库时，发现车钥匙被动了手脚。

“分开跑！"周予晟把他推向后门，"去温室找克劳斯！"

"你当我傻？"纪清焰直接掰断消防栓玻璃，"要疯一起疯！"

高压水柱冲碎窗户的巨响中，他们踩着满地碎玻璃奔入雪夜。周予晟的手腕开始流血，蓝光混着血迹滴在雪地上，像一串发光的脚印。

纪清焰边跑边拨通电话："K！启动B计划！"

雪夜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纪清焰和周予晟一路狂奔，身后是周明辉派来的人。路灯的光晕在雪雾中模糊成团，纪清焰的后颈灼痛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芯片深处被强行抽离。

"去……旧实验室！"周予晟喘息着拽住他的手腕，拐进一条窄巷。他的伤口仍在流血，蓝光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断续的痕迹，像是某种求救信号。

纪清焰的视野开始扭曲，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回——

五岁的周予晟跪在实验室的地上，手里攥着那块发光的晶体，眼泪砸在婴儿的襁褓上。

林沅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予晟，把链接石放回去……你会死的……"

可小男孩固执地摇头，将晶体按在婴儿心口："弟弟不能死。"

现实与幻象重叠，纪清焰踉跄了一下，被周予晟一把扶住。

"撑住！"周予晟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膜传来，"别让分离器抽走你的记忆！"

纪清焰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短暂清醒。他死死抓住周予晟的手："你当年……是不是把链接石分了一半给我？"

周予晟的瞳孔微微一缩，却没回答。

他们跌跌撞撞地冲进废弃实验室，克劳斯早已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金属箱。

"再晚一分钟，你们俩的神经链接就彻底断了。"他快速打开箱子，里面是另一块晶体，形状和周明辉茶壶里的那块完全吻合。

"放回去。"克劳斯将晶体塞进纪清焰手里，"贴在他伤口上。"

纪清焰没有犹豫，一把扯开周予晟的衣袖，将晶体按在他流血的手腕上。

蓝光骤然大盛，像是一道电流贯通两人的身体。纪清焰的视野再次被记忆淹没——

二十年前的冬至夜，林沅跪在雪地里，将两块晶体分别嵌入两个孩子的身体。

"记住，你们是彼此的锚。"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如果有一天链接断开……"

"就去找对方。"

现实重新清晰时，纪清焰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周予晟的肩膀，而对方的手正死死扣着他的后颈，仿佛怕他消失。

克劳斯松了口气："链接稳定了。"

可纪清焰却抬头看向周予晟："你早就知道……如果链接断开，你会死，是不是？"

周予晟沉默片刻，低声道："你也会。"

记忆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