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对抗的硝烟味还没散尽,沈兰妮刚给几个“负伤”的队员处理完伤口,就听见通讯器里传来哈雷的声音,带着点电流的杂音:“沈医生,东区掩体后有情况,过来看看?”
她背起医疗箱跑过去时,见哈雷正靠在掩体上,左手捂着右臂,指缝间渗着点红。“怎么回事?”她蹲下身想拉开他的手,却被他按住了。
“没事,刚才匍匐前进时被碎石划了下,小伤。”他笑了笑,眼神却往旁边瞟,“就是……好像蹭到上次那道旧伤了,有点疼。”
沈兰妮瞪他一眼,还是掀开了他的袖子。果然是道新划的口子,就在旧伤旁边,不算深,却渗着血珠。“跟你说过训练时别太拼。”她拿出碘伏棉签,刚碰到伤口,他就“嘶”了一声。
“疼?”她放轻了力道。
“有点。”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说,“沈医生,你刚才给石头包扎时都没这么小心。”
“石头不会喊疼。”她低头缠纱布,耳尖却有点发烫。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队友的调侃:“哈雷哥这是故意找机会让沈医生照顾啊!”
哈雷咳了声,拿过通讯器回了句“执行任务呢”,转头见沈兰妮已经包扎好,正收拾医疗箱,便伸手帮她把散落的纱布塞进箱子:“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
“食堂今晚做绿豆汤,田果说你爱喝甜的,我让炊事班多放了点糖。”他说得有点急,像是怕被拒绝,“要是你不忙的话……”
“好啊。”沈兰妮打断他,抬头时正好对上他亮起来的眼睛,像藏着星光。
傍晚的食堂里,绿豆汤的甜香混着饭菜香飘满屋子。哈雷端着两碗汤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把其中一碗推过来:“我加了点蜂蜜,比白糖润嗓子。”
沈兰妮舀了一勺,甜丝丝的暖意从喉咙滑到心里。窗外,夕阳把训练场的铁丝网染成了金色,几个队员在场上踢着球,笑声传得很远。
“对了,”哈雷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这个给你。”是个小小的指南针,金属外壳被磨得发亮,“上次野外拉练你说你的指南针不准,这个是我爷爷留下的,准得很。”
她捏着冰凉的指南针,想起那次迷路时,他牵着她的手腕在林子里找方向,说“跟着我走,错不了”。原来他连她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记着。
“谢谢。”她把指南针放进白大褂口袋,和那枚金银花金属片靠在一起,像是两颗悄悄靠近的心。
哈雷看着她低头喝汤的样子,突然觉得,比起训练场上的硝烟,这样的傍晚,好像更让人舍不得移开眼。远处的队旗还在飘,而他们之间那点悄悄萌芽的暖意,正随着晚风,慢慢漫延开来。

绿豆汤喝到见底时,叶寸心端着餐盘晃过来,故意撞了撞哈雷的胳膊肘:“哈雷哥,听说你今天模拟对抗时‘负伤’了?我看是想让沈医生给你搞特殊护理吧?”
哈雷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沈兰妮赶紧递过纸巾,耳尖又开始发烫。“训练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哈雷板起脸,却在看到沈兰妮憋笑的样子时,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叶寸心挤眉弄眼地瞟着沈兰妮口袋里露出的指南针挂绳:“哟,这指南针看着挺复古啊,谁送的宝贝?”
“我……”沈兰妮刚要说话,哈雷突然站起来:“我去把碗洗了。”说着端起两个空碗就往水池跑,背影看着竟有点慌。
叶寸心凑到沈兰妮耳边:“你看他那怂样,平时调试通讯设备时多淡定,一到你这儿就露怯。”
沈兰妮没说话,指尖在口袋里摩挲着那枚金银花金属片,冰凉的边缘被体温焐得温热。远处球场上突然传来欢呼,原来是有人踢进了球,夕阳把跳跃的人影拉得很长,像极了心里那些悄悄蔓延的欢喜。
晚上巡诊时,沈兰妮路过通讯车,见哈雷还在里面忙。车窗没关严,能看见他正对着一堆线路皱眉,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她想起白天他递指南针时说“爷爷留下的”,突然想起他提过爷爷曾是通讯兵,牺牲在边境线上。
她转身回医务室,泡了杯金银花茶,用保温杯装着拎过去。刚走到车旁,就听见他在跟队友通话:“……沈医生今天喝了我给的绿豆汤,还说挺好喝……”声音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沈兰妮敲了敲车窗,哈雷吓得手一抖,耳机线都拽掉了。“忙呢?”她把保温杯递过去,“刚泡的,趁热喝。”
“谢、谢谢。”他接过杯子时,指腹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像有小火花窜过。通讯器里传来队友的起哄声:“哈雷哥,沈医生给你送爱心茶了?”
他红着脸把通讯器关了,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大口,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比我泡的好喝。”
“你那哪是泡,是煮金银花粥。”沈兰妮想起上次他泡的茶浓得发苦,忍不住笑了。
哈雷也笑起来,挠了挠头:“下次我学着点。”
车外的风带着秋凉吹进来,卷着远处训练场的口号声。沈兰妮看着他低头喝茶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