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的食堂格外热闹。田果举着个白面馒头凑到沈兰妮身边，挤眉弄眼地往哈雷的方向瞟：“沈医生，今早跟哈雷哥上山约会去啦？”
沈兰妮正低头扒着饭，闻言差点被米粒呛到。“别胡说，采草药而已。”她往嘴里塞了口青菜，耳根却悄悄热起来。
不远处的哈雷像是听到了动静，端着餐盘的手顿了顿，视线越过几张桌子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似的移开目光，却在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醋瓶，褐色的液体在桌面上漫开，引得周围一阵低笑。
晚点名结束后，沈兰妮抱着病历本回医务室，刚推开门就看见哈雷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个手电筒，正对着通讯器的零件照来照去。工具箱敞在旁边，里面的螺帽滚得满地都是。
“还在修这个？”她把病历本放在桌上，弯腰捡起枚滚到脚边的螺帽。
哈雷猛地抬头，手电筒的光晃到她脸上，他慌忙移开：“上午没弄好，总觉得信号不稳。”其实通讯器早就修好了，他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再来看看。
沈兰妮搬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借着台灯的光帮他分拣零件。“这个垫片装反了。”她捏起片银色的金属片，指尖在他刚才拧过的接口处敲了敲，“你看，这样卡进去才对。”
她的头发垂下来，发梢偶尔扫过他的手背。哈雷屏住呼吸，闻到她发间混着草药的清香，像后山清晨的风。他突然想起早上在岩石上，她含着山楂笑起来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傻笑什么？”沈兰妮抬头看他，手里还捏着枚螺帽。
“没什么。”他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线路板，“就是觉得……你挺厉害的，不光会看病，还懂这些。”
她被这句直白的夸赞说得有点不好意思，随手把螺帽丢进工具箱：“以前跟爷爷学过修收音机，原理差不多。”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影上。哈雷突然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用纸巾包着递过来：“给你的。”
是枚用子弹壳打磨成的戒指，边缘被磨得光滑圆润，内壁刻着个小小的“兰”字。沈兰妮捏着冰凉的金属圈，突然想起他眉骨上的疤——那天他流着血笑的样子，原来早就在她心里刻下了印。
“你什么时候弄的？”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上次野外驻训时，晚上没事就磨着玩。”他挠了挠头，耳尖红得厉害，“要是不喜欢……”
“喜欢。”她打断他的话，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泛着细碎的光，像把星星戴在了手上。
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哈雷慌忙把散落的零件往工具箱里塞。沈兰妮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别急，我帮你。”
两人头挨着头收拾零件，工具箱里的螺帽碰撞着发出叮当声，像在数着悄悄溜走的时光。直到熄灯号响起，哈雷才抱着工具箱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沈兰妮正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台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
“明天……还去后山吗？”他扶着门框问，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
沈兰妮抬起头，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了闪。“嗯，”她轻轻点头，“听说那边有野菊花，能泡茶。”
哈雷笑起来，脚步轻快地消失在走廊尽头。沈兰妮摸着戒指走到窗边，看见他蹦蹦跳跳的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像个得到糖的孩子。远处的哨塔亮着灯，哨兵的身影在灯光里晃动，而她的心里，正有朵花在悄悄绽放，比后山所有的紫花地丁都要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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