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废弃码头的铁皮屋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许沉蹲在集装箱顶上，雨水顺着他的战术手套滴落，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腕表显示凌晨三点二十八分，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时十三分钟。
"看到什么了？"耳机里传来季临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电流杂音。
许沉调整夜视镜的焦距："六个人，三点钟方向。白鲨在中间，穿着花衬衫的那个。"
五百米外，一艘锈迹斑斑的货轮停靠在3号泊位。甲板上，一个体型如棕熊般的男人正不耐烦地看表，他脖子上挂着的鲨鱼牙项链在雨中泛着冷光——东南亚最大的黑市军火商白鲨，也是唯一知道如何前往星尘基地的引路人。
"狙击视野被货柜挡住了。"季临的声音透着烦躁，"你确定要按他的规矩来？"
许沉摸了摸腰间的手枪："他手里有导航芯片。"
"也可能是陷阱。"
"那就踏过去。"许沉从集装箱一跃而下，落地时溅起一片水花。
雨幕成了最好的掩护。许沉像一道影子般穿过堆场，在距离货轮三十米处突然转向，钻进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排水沟。沟底积着腐臭的污水，但这是唯一不被白鲨手下发现的路径。
当他从船尾的锚链孔钻出来时，一把霰弹枪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幽灵先生。"白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浓重的印尼口音，"你比照片上瘦了。"
许沉缓缓转身。白鲨比他想象的更高大，花衬衫下的肌肉像岩石般隆起，左眼有一道纵贯上下眼睑的刀疤。
"芯片。"许沉直接伸出手。
白鲨大笑，露出镶金的牙齿："我喜欢直接的人！"他做了个手势，两名手下立刻上前搜身，"但生意有生意的规矩。"
许沉任由他们拿走所有武器，包括藏在靴底的备用匕首。当手下试图取下他的腕表时，白鲨摆了摆手："留着吧，计时用。"
货舱里弥漫着机油和火药的味道。白鲨坐在一个弹药箱上，从怀里掏出金属烟盒："知道为什么选这里交易吗？"
许沉注意到舱壁上的弹孔和干涸的血迹："方便处理尸体。"
"聪明！"白鲨点燃雪茄，"现在，我要的东西呢？"
许沉从内袋取出一个U盘："暗河组织东亚区所有安全屋坐标，包括防御弱点。"
白鲨接过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当验证完数据真实性后，他咧嘴笑了："爽快！"从裤袋摸出一个小金属盒抛给许沉，"星尘基地的导航芯片，只能使用一次。"
许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透明晶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他刚要把芯片收起来，白鲨突然按住他的手："别急，还有个小测试。"
舱门猛地打开，四名壮汉押着一个戴头套的人走进来。当头套被扯下时，许沉瞳孔微缩——是季临。他的嘴角有新鲜的血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但眼神依然冷静得像冰封的湖面。
"你们的人抓了我的狙击手？"许沉声音平静，但肌肉已经绷紧。
白鲨得意地晃着雪茄："意外吗？他在北面仓库找备用路线时踩中了陷阱。"凑近许沉耳边，"现在，证明你的诚意——杀了他，芯片就是你的。"
一把手枪被塞进许沉手里。货舱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雨滴打在船顶的声音。许沉掂了掂枪，缓步走向季临。
"抱歉了，搭档。"许沉举起枪，抵住季临的眉心。
季临直视他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开枪啊。"
许沉扣动扳机。
咔嗒——空膛的声响在货舱里格外清脆。
白鲨爆发出大笑："开个玩笑！"他拍着大腿，"我总得确认你们不是暗河的卧底。"
许沉面无表情地扔回手枪："芯片的密码？"
"别急嘛。"白鲨示意手下给季临松绑，"听说暗河的双子星近战无敌，不如展示一下？"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货舱两侧突然冲出八个手持砍刀的打手。许沉和季临背靠背站定，没有任何交流，却像同一个人般同时行动。
第一个冲上来的打手被许沉抓住手腕一拧，砍刀当啷落地，紧接着一记肘击打碎了他的下巴。季临则矮身避开横扫的刀刃，反手夺过武器插进攻击者的大腿。
"左边！"许沉头也不回地喊道。
季临像背后长眼般侧身，让许沉一个回旋踢正中偷袭者的面门。他们如同镜像般配合，许沉的每次进攻都为季临创造空间，季临的每个走位都为许沉扫清障碍。不到两分钟，八个打手全倒在地上呻吟。
"精彩！"白鲨鼓掌，"现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许沉不知何时已经贴近到他身后，一把餐刀抵住了他的颈动脉："密码。"
白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拿的刀？"
"你手下搜身的时候。"许沉用刀尖轻轻一划，血珠立刻渗出来，"三秒钟。"
"好好好！"白鲨颤抖着报出一串数字，"芯片插入后会显示倒计时，必须在归零前输入！"
许沉收起餐刀，突然听到季临的警告："趴下！"
货舱顶部的通风管突然爆开，三个黑衣人索降而下。许沉认出了他们胸前的徽章——暗河的"清道夫"小队。
"背叛！"白鲨怒吼着去摸腰间的手枪。
场面瞬间混乱。清道夫的子弹击穿了白鲨两名手手的头颅，血花溅在舱壁上。许沉抓起地上的砍刀掷向最近的敌人，刀刃深深嵌入那人的肩膀。
"芯片是假的！"季临在枪声中大喊，"真的在他项链里！"
许沉这才注意到白鲨正偷偷将鲨鱼牙项链往口袋里塞。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却被一名清道夫拦住。两人近身缠斗，许沉感到肋骨挨了重重一击，但他抓住对方持枪的手一拧，同时膝盖猛顶其腹部。
另一边，季临已经解决了两个敌人，正与第三个在集装箱间周旋。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许沉这才发现季临右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可能是被捕时受的伤。
"接着！"许沉将夺来的手枪抛给季临。
季临凌空接枪，看都不看就是三发点射。子弹穿过货舱的烟雾，精准命中最后一名清道夫的眉心。白鲨趁机想逃，被许沉一个飞扑按倒在地。
"密码！"许沉掐住他的喉咙，"真的芯片！"
白鲨的脸涨成猪肝色，颤抖的手指按下鲨鱼牙上的某个机关。牙齿裂开，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密码...是你们基因样本的编号...XCSY-0317..."
许沉夺过芯片，突然听到季临的惊呼："炸弹！"
白鲨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一起下地狱吧！"
许沉本能地向后翻滚。白鲨的花衬衫下露出闪烁的红色指示灯——他早就绑好了自杀式炸弹。季临的子弹穿过烟雾击中白鲨的头部，但已经太迟，倒计时只剩三秒。
"跳船！"许沉冲向季临，拽着他一起撞向舷窗。
玻璃碎裂的瞬间，爆炸的冲击波将他们像布娃娃一样抛了出去。许沉在空中紧紧抱住季临，用身体为他抵挡飞溅的碎片。冰冷的海水吞没他们时，许沉唯一的念头是护住那枚芯片。
水下世界一片漆黑。许沉的肺部火烧般疼痛，但他仍死死抓着季临的手腕。某个瞬间，他感到季临突然发力，拖着他向某个方向游去。
当他们终于浮出水面时，货轮已经变成一团火球。季临喘着气指向岸边："那边...有车..."
许沉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臂不听使唤，可能是撞舷窗时脱臼了。季临的状况更糟，右腿的伤口在海水中泡得发白，失血让他的嘴唇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
两人艰难地爬上岸。季临说的车是辆破旧的面包车，钥匙还插在点火器上——显然是白鲨准备的逃生工具。
许沉用膝盖顶住车门，一使劲将脱臼的手臂复位。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顾不上这些，立刻帮季临处理腿伤。
"芯片？"季临虚弱地问。
许沉从牙缝里取出那枚鲨鱼牙："在这。"
季临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你什么时候..."
"接枪的时候。"许沉撕下衣角扎紧他的伤口，"密码是什么意思？XCSY-0317？"
"许沉，季临。"季临轻声解释，"1999年3月17日，实验启动日。"
引擎轰鸣着启动，破面包车摇摇晃晃地驶离码头。后视镜里，货轮的残骸正在缓缓下沉，黑烟融入黎明的天空。
许沉输入密码，车载导航仪亮起，显示出一条蜿蜒的路线，终点是内陆山区的一个红点。屏幕下方开始60小时倒计时——这是芯片自毁的时间限制。
"三天。"许沉握紧方向盘，"够吗？"
季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够我们死上好几回了。"
面包车驶入晨光中，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许沉瞥见季临垂落的手，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季临没有睁眼，但手指微微回扣，两人的血迹在掌心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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