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光像指缝里的沙，悄无声息地溜走。土坯房里的油灯每晚都会映出霍雨浩静坐的身影，那层淡淡的金光从未间断，如同呼吸般与少年的生命节律相融。
这天清晨，霍雨浩刚结束运转，便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魂力已经饱满到了极致，像一壶即将溢出来的水。他试着握拳，指尖迸发出的白光比半个月前亮了数倍，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质感。
（十级了……真的到十级了！）他在心里呐喊，眼底的光芒比窗外的朝阳还要炽烈，（林渊大哥说的没错，压缩魂力虽然辛苦，但现在的力量感觉好扎实，比之前五级时强了不止十倍！）
这半个月里，他没少按林渊的叮嘱“自讨苦吃”——每当魂力快要突破时，就刻意放慢吸收的速度，用《混沌长生经》的法门反复淬炼，把那些刚涌入体内的天地元力拧成更细密的丝线。过程枯燥又累人，好几次他都想偷懒，却被林渊一句“想让你娘早点离开这里，就别嫌麻烦”堵了回去。
精神之海里，林渊“注视”着他丹田内那团凝练如液的魂力，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根基打得很牢。）他能感觉到这股魂力的密度远超同阶魂师，甚至比得上一些十三四级的魂尊，（压缩魂力虽然慢了些，但一步一个脚印，总比拔苗助长要好。）
“不止魂力，你的精神力也该看看成果了。”林渊的声音在他意识里响起，“试着用灵眸去‘看’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
霍雨浩依言照做，集中精神看向窗外。下一秒，他的呼吸微微一滞——那棵老槐树的轮廓在他“视线”里变得无比清晰，树皮上的每一道裂纹、每一片叶子的脉络，甚至藏在树洞里的几只蚂蚁，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纤毫毕现。
（能看到……看得好清楚！）他甚至能“感知”到树叶吸收阳光时的细微颤动，（这就是精神力变强的感觉吗？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半个月里，他没少花时间修炼精神力。林渊教了他一个简单的法子：用灵眸盯着摇曳的烛火，在心里默默数火焰跳动的次数，哪怕眼睛酸得流泪也不能移开。一开始他连十次都数不完就会走神，现在却能一坐就是两个时辰，连烛火最细微的晃动都逃不过他的“注视”。
“精神力是你的根本，比魂力更重要。”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郑重，（灵眸武魂的潜力全在这上面，将来能不能掌控那些强大的魂技，就看你现在能不能沉得住气。）
霍雨浩重重点头，小手轻轻抚上自己的眼睛。这双曾被嘲笑为“废武魂”的灵眸，如今已经成了他最珍视的宝贝。
（我知道了，林渊大哥。）他在心里认真地回应，（我会继续努力的，绝对不会辜负你教我的东西。）
这时，屋外传来了霍云儿轻咳的声音。霍雨浩连忙收敛气息，翻身下床，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兴奋。
（娘肯定在做早饭了，）他摸了摸肚子，嘴角忍不住上扬，（等会儿就告诉娘，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林渊“看着”他轻快跑出房门的背影，意识里泛起一丝期待。
（十级，刚好。）他默默想，（是时候去星斗大森林，拿属于你的机缘了。）
阳光穿过窗棂，照在空无一人的土炕上，仿佛还残留着少年静坐时的余温。属于霍雨浩的旅程，终于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野菜粥的热气在破木桌上氤氲，霍云儿把碗里仅有的几粒米都拨到霍雨浩碗里，自己则小口喝着几乎全是野菜的清汤。
霍雨浩看着母亲蜡黄的脸，看着她咳嗽时微微颤抖的肩膀，灵眸里泛起一层水光。这半个月来，他的精神力日渐敏锐，已经能“看到”母亲体内那股微弱的生机，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娘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握紧了手里的木勺，指节泛白，（再待在这里，她真的会垮掉的。那些劳累，那些气闷，都在一点点耗着她的命。）
“娘。”霍雨浩放下碗，声音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我们离开这里吧。”
霍云儿喝粥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离开？去哪啊？”
“去外面。”霍雨浩看着母亲的眼睛，灵眸里的坚定几乎要溢出来，“去一个没人欺负我们的地方，我来养你。”
（我已经十级了，能成为魂师了。就算暂时不能，我也能打猎、能做工，绝不会让娘再受委屈。）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让人窒息，娘留在这里，就是在等死。）
霍云儿愣住了，随即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外面哪有那么好去的？我们娘俩，离开公爵府，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只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现实压了下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带着个六岁的孩子，在这魂师纵横的世界里，又能活成什么样？
（万一……万一离开后更苦呢？）她心里泛起犹豫，（至少在这里，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戴浩他……说不定哪天就来看我们了……）
最后那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多少年了，那三个字早已成了自欺欺人的泡影。
霍雨浩看出了母亲的动摇，他凑近了些，小手抓住母亲粗糙的手掌：“娘，相信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霍雨浩了。我能保护你，真的。”
他没有说自己魂力突破的事，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灵眸望着她，眼里的认真让霍云儿心头一颤。
（这半个月，雨浩好像真的不一样了。）她看着儿子眼里的光，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坚定，（他好像……突然就长大了。）
“娘，你留在这里，身体会越来越差的。”霍雨浩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不想……不想失去你。”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霍云儿心上。她看着儿子泛红的眼眶，看着他强装镇定的小脸，这么多年积压的委屈和心酸突然涌了上来。
（是啊，我要是不在了，雨浩一个人在这里，该多可怜啊……）她的心软了，动摇了，（戴浩靠不住，这公爵府更是个吃人的地方，或许……或许真该赌一次？）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霍雨浩的心都揪紧了，才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握紧了儿子的手：“好，娘跟你走。”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霍雨浩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点燃了漫天星辰：“真的？”
“真的。”霍云儿看着他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泪水，“娘信你。”
（不管去哪，只要跟雨浩在一起，就好。）她在心里默默想，（这苦日子，过够了。）
精神之海里的林渊“注视”着这一幕，意识里泛起一丝暖意。
（总算做了个对的决定。）他看着霍云儿眼里那抹重新燃起的微光，（离开这里，至少能让她多活几年。剩下的，就交给霍雨浩，交给时间吧。）
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来，落在母子俩交握的手上，仿佛给这双饱经风霜的手，镀上了一层希望的金边。离开的念头一旦生根，连空气似乎都变得轻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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