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事

清晨的阳光再次透过窗户。

今天要正式搬进宿舍。宋祖儿利落地起床，将昨晚整理好的行李——一个不算大的行李箱和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再次检查了一遍。那身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林小鹿的校服，被她小心地放在最上面。

收拾停当，准备出门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书桌角落那个小小的、胖乎乎的小猪存钱罐上。阳光给它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宋祖儿脚步一顿，心头那沉甸甸的“石头”又压了上来。

赔偿王俊凯的资料。

她走过去，拿起存钱罐，入手是沉甸甸的份量。里面是她过去一年帮妈妈做手工、省下零用，一点点积攒起来的钱，本打算用来买那本心仪已久的画集，或者给妈妈买件新毛衣。

她咬了咬下唇，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舍，但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弄坏别人东西肯定要赔的。

“妈，姥姥，我走了！”宋祖儿扬声告别，拖着行李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清晨的街道比昨天更显生机。刚走出巷口不远，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宋祖儿？”

是许满。

她站在街角的早餐摊旁，手里提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纸袋，脸颊被清晨的微风吹得红扑扑的。

“早，你吃早饭了吗？我买了豆浆和油条，分你一份。”她不由分说地将一个纸袋塞到宋祖儿手里，动作温柔却带着点害羞，“看你拖着行李，今天正式住校啦？恭喜。”

手里突然被塞进温热的早餐，豆浆的醇香和油条的焦香钻进鼻子，宋祖儿心里一暖，早上因为存钱罐带来的那点沉重感似乎被驱散了一些。“谢谢许满！你太贴心了。”她感激地笑笑，和许满并肩往学校走去。两人一路聊着，许满对新同学的好奇和善意，让宋祖儿感觉融入新环境似乎也没那么难。

临近校门，气氛明显严肃起来。值周的学生会成员穿着笔挺的制服，分列两旁。而在校门口正中央，那个熟悉的身影如同标枪般挺立——王俊凯。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深邃的眼眸扫视着入校的学生，不带一丝温度。

他胸前别着“学生会主席”的徽章，在晨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宋祖儿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书包侧兜的纸钱仿佛瞬间变得滚烫。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拉着行李，跟在许满后面，想混在人群中溜过去。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凉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带着一种审视和疏离，随即又移开了，仿佛她只是万千入校学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宋祖儿松了口气，但心底那点“必须解决”的念头又强烈起来。

等会儿到教室，找个机会，一定得跟他说清楚，把钱赔给他。

她拉着行李加快了脚步。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上午的课一节接一节，时间紧得像上了发条。宋祖儿几次想开口，要么被老师突然的提问打断，要么王俊凯身边瞬间围满了讨论问题或学生会事务的同学。他甚至没在座位上待多久，课间也总是不见人影。宋祖儿感觉自己像只围着冰山打转却找不到入口的小船，那份“赔偿”和存钱罐的重量，让她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

转眼到了下午的体育课。九月的阳光依旧带着灼人的热度，操场被晒得发白。体育老师是个嗓门洪亮的中年男人，他吹响了集合哨。

“同学们注意了！”体育老师环视着站好队的同学，“都知道咱们班原来的体育委员这学期休学了，体委的位置不能空着。有没有同学愿意主动承担？”

队伍里一片安静，学生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体委可是个“苦差事”，尤其是在这样的大太阳下。

就在体育老师准备点名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老师，我想试试。”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

只见吴磊从队伍后排走了出来。他穿着合身的运动服，身姿挺拔，脸上带着阳光自信的笑容，眼神明亮而坦然，没有丝毫扭捏。

体育老师显然认得这个篮球打得很好的转学生，“好，那就你吧，从今天起，你就是高二（三）班的体育委员了。大家掌声鼓励！”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更多的是女生们压抑的兴奋低语。吴磊大方地向大家点点头，站到了队伍前面。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对着王俊凯挑了挑眉。

但王俊凯还是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样子，吴磊已经习惯了。

“好了！体委选出来了，接下来自由活动！男生想打篮球的跟我去领球，女生自由活动，注意安全！”体育老师大手一挥。

男生们立刻呼啦啦地涌向器材室，以周子扬为首的几个活跃分子更是兴奋地嗷嗷叫。王俊凯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也和几个高个子男生一起走了过去。很快，篮球场那边就传来了拍球声、奔跑声和呼喊声。

女生们则三三两两地散开，大部分都默契地聚集在离篮球场最近的一片树荫下。那里视野最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场上奔跑的身影。很快，压抑的尖叫和花痴的议论声就嗡嗡地响了起来。

“天哪！王俊凯那个三分球！太帅了吧！”

“快看快看！周子扬又耍宝了！”

“吴磊！吴磊跑起来带风啊！新体委好厉害！”

“还是王俊凯气质最绝，你看他那冷脸，啧，迷死人了！”

宋祖儿被林小鹿和许满一左一右地拉着，也躲到了另一处稍远些、但更安静些的树荫下。这里也能看到球场，但没那么吵闹。

“呼，总算躲开那群‘尖叫鸡’了。”林小鹿夸张地拍拍胸口，随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喂喂，你们觉得新体委怎么样？吴磊？”

许满看着场上奔跑的身影，小声说：“挺阳光的，打球也厉害，感觉人缘会很好。”

“那是！”林小鹿一脸“我早看透”的表情，“而且你们发现没？他今天主动竞选体委，好有担当！跟某些冷面冰山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她意有所指地朝王俊凯的方向努努嘴。

宋祖儿的目光也落在球场上。王俊凯正灵活地绕过防守，一个假动作骗过对手，将球精准地传给篮下的周子扬。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掌控全场的冷静。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在阳光下闪着光，竟奇异地中和了他眉宇间那股拒人千里的寒气。

“王俊凯……打球确实厉害。”宋祖儿下意识地喃喃道。他那种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投入一件事的状态，和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又有些不同。

“厉害归厉害，”林小鹿撇撇嘴，压低声音，“但你看他那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祖儿，你跟他同桌，他没为难你吧？早上在校门口执勤，那眼神，啧啧，冻死个人。”她想起王俊凯审视宋祖儿的样子就替好友不平。

许满也好奇地看向宋祖儿：“是啊祖儿，感觉他好难接近。”

宋祖儿心里一紧，书包侧兜的钱仿佛又在提醒她。她苦笑了一下，含糊地说：“嗯……是有点冷。不过……可能只是不熟吧。”她没敢提资料和赔偿的事，那太丢人了。

“不熟？我看他对谁都不熟！”林小鹿愤愤不平，“你看人家吴磊，刚转来没多久，打球又好，又主动当体委，多好相处！听说他以前在别的学校也是风云人物呢……”

三个女生躲在树荫下，话题围绕着新体委吴磊和冰山主席王俊凯，夹杂着少女的臆测和好奇，细碎的声音被风吹散在九月的阳光里。

宋祖儿听着，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篮球场上那个冷静运球的身影，心头沉甸甸的存钱罐和那双冰冷的眼睛交织在一起，让她既忐忑又有些莫名的烦躁。

宋祖儿踌躇了半天，机会终于在下课后出现了。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出教室。宋祖儿迅速收拾好书包，目光紧紧锁住王俊凯。他动作不紧不慢，正和旁边一个学生会干部低声说着什么。

就是现在！宋祖儿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拨开人群快步走到王俊凯身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半晌，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王俊凯像是知道什么似的，转过头，眉峰习惯性地微蹙，眼神里的询问带着惯有的冷淡，仿佛在问“又有什么事”。

刚才那位同学已经识趣的走开了，一时之间教室只剩下他和宋祖儿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