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链的沉重破风声与惊鹊剑的清越嗡鸣绞作一团,每一次碰撞都炸开刺目的火星,如同金色的雨点在浓雾中泼洒。夜枭凭借链长力沉的优势,将沈断凌厉的剑势死死压向冰冷的崖壁,岩石在剑锋下簌簌剥落。沈断眼中寒光一闪,竟果断弃剑,旋身一记凌厉的鞭腿狠狠踢在惊鹊剑柄末端!脱手的断刃化作一道凄厉的寒星,直射向地上假萧烬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又一支淬毒镖箭破开浓雾,带着致命的尖啸射来!夜枭竟再次选择了不闪不避,肩头瞬间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温热的血珠如同断线的红玛瑙,飞溅入沈断的左眼。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一滴混着血与泪的滚烫液体,顺着紧绷的脸颊缓缓滑落。
“让开!”沈断怒喝,剑再次入手,剑尖带着未干的血水,直指夜枭脸上的冰冷面具,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夜枭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他反手粗暴地扯开地上假萧烬的衣领,露出其后颈——那片溃烂流脓、丑陋不堪的红斑在惨淡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污秽和刺目。崖顶传来屠烈毫不掩饰的狂笑:“废物!也配冒充我萧氏胎记?!”沈断瞳孔骤然缩紧——这丑陋的伤痕,与夜枭后颈那道鲜红如烙、轮廓分明、仿佛天生神纹的火焰胎记,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崖下传来沉闷而整齐的马蹄声,踏碎了山谷的寂静。八骑身披玄色重甲的护卫如同地狱骑士般踏破晨雾,拱卫着中央一人。为首者面上覆着冰冷的银质面具,手中长剑斜挑着一面焰纹大旗,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冷得像万载寒冰:“本主在此!”这声音,这气势,瞬间点燃了沈断血脉中蛰伏的仇恨之火!他再也无暇顾及夜枭,身形如离弦之箭,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弃了夜枭,直扑那银面人!惊鹊剑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流光,带着他所有的愤怒与绝望,径直贯向对方闪烁着寒光的胸铠!
“噗嗤!”剑刃刺破精钢银甲的瞬间,沈断的手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志,本能地狠狠一扯,撕开了对方的内衫!一枚色泽黯淡的长命锁从破开的衣襟中滑荡出来,乌银镶边的鹊纹在断裂的枝桠处,赫然镶嵌着一块与沈断剑穗红玉同源的血玉髓!锁面上“赠阿烬”的字迹早已斑驳模糊,然而锁背镌刻的沈家徽记——那只振翅欲飞的玄鹊,却依然清晰如昨!沈断的脑海中轰然炸开一片焚天火海!那一年,冲天的烈焰中,一个红衣少年将这枚长命锁郑重地系在他颈间的画面,与眼前这枚染血的长命锁、这冰冷的银甲身影,轰然重叠!
“这一剑…抵得过寒潭三十碗血么?”萧烬(银面人)攥着染血的长命锁,剧烈地咳嗽着,血沫不断从面具边缘渗出。他的指尖突然一弹,一蓬无色无味的迷心砂瞬间笼罩了沈断的面门!沈断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扭曲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身体向后软倒的瞬间,透过迷蒙的雾气,他恍惚看见萧烬的唇形无声地开合——那口型,分明是当年那个红衣少年,在火场废墟中焦急呼唤他时,吐出的那两个字:“阿断!”信仰的基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碎裂成齑粉。
玄甲卫训练有素地扬起特制的烟幕弹,浓烟瞬间遮蔽了视线。在遁走的混乱中,夜枭脸上的面具被气浪震落,掉在泥泞里。沈断脚踝传来冰冷沉重的触感——一副雕刻着火焰纹路的玄铁镣铐,如同毒蛇般缓缓闭合,锁死了他的自由。萧烬染血的指尖,带着一丝残忍的温柔,轻轻抚过他颊边那道不知何时留下的旧疤,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笑意:“猎人…变猎物了…我的小孤鸿。”镣铐“咔嗒”一声彻底扣死的瞬间,萧烬的拇指重重抹过沈断失神眼角滑落的、混合着血与尘的液体:“这滴泪…算你还的第一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