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明清宫苑正门外的红毯被夜露浸得发软，踩上去像一条吸饱水的舌头。
风贴着宫墙吹来，带着潮湿的木料味。
林羡立在侧门阴影里，黑色练功服裹得严严实实，头发束成紧致的丸子。
她手里攥着那份被冰水浸过的合同，纸页边缘已经起毛，墨迹却愈发深黑，像随时会滴下来。
远处，许妍的保姆车缓缓停下，车门滑开，一只裸色高跟鞋先落地，鞋跟细得像可以刺穿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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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整，仪式开始。
制片人、平台代表、导演轮番上台致辞，麦克风回声撞在红墙金瓦上，惊起檐角几只早起的麻雀。
许妍站在C位，淡粉戏服掐出极细的腰，像一把随时会弹出的软剑。
主持人按照流程cue到“光替介绍”时，她忽然抬手，示意暂停。
“今天，我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她侧过身，目光越过人群，准确地落在林羡身上。
“我的专属光替——林羡。”
镜头灯刷地打过来，白光刺眼。
林羡被工作人员推到红毯中央，脚下的地毯软得几乎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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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妍微笑，声音温柔得像掺了蜜：“为了真实，我想让光替现场示范一次跪姿穿鞋，大家说好不好？”
人群发出礼貌的掌声，夹杂着看热闹的哄笑。
一只绣着金线的花盆底被递到林羡面前，鞋跟高而窄，像一座微型的断头台。
许妍抬了抬下巴，裙摆随风微动，露出雪白脚踝。
“跪吧，”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跪了，合同就生效。”
林羡垂眼，看见鞋尖上沾着一点暗红——不知是朱砂还是昨夜未干的血迹。
她缓缓屈膝，却在膝盖触地前一秒停住。
空气仿佛被拉成一根绷紧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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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抬手，把合同举到麦克风前，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前排所有人听清：
“抱歉，我签的合同是女三号，不是光替。”
她翻开最后一页，签名处“许妍”两个字赫然在目，旁边却多了一行时间戳——昨夜零点零分。
人群哗然。
导演皱眉，制片人夺过合同，目光在林羡与许妍之间来回扫视。
许妍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住，唇角的弧度像被冻住的裂缝。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时，顾栖迟从侧幕走出，手里拿着另一份文件。
“各位，真正的开机剧本在这里。”
她按下遥控器，背景LED屏亮起——
页头标题：《深宫丑女》角色表。
女三号位置，赫然写着：林羡。
而原本的女三号“柳烟”，被红笔划掉，旁边标注：档期冲突，已退出。
许妍后退半步，高跟鞋跟陷入红毯，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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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站直身体，目光与她平视，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落在众人心头：
“从今天起，我站在镜头前，不再是谁的影子。”
掌声从后排响起，逐渐连成一片。
许妍的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脸上却迅速换上得体的微笑，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灯光的错觉。
LED屏忽然闪了两下，画面跳成雪花。
雪花里，隐约出现一行白字：
【真正的剧本，今晚十二点才揭幕。】
灯光骤暗，红毯尽头，一辆黑色商务车无声滑出宫门。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只见一只修长的手伸出窗外，指尖夹着一张被红笔圈出的通告单。
风把通告单吹得翻飞，最后落在林羡脚边。
纸上只有一句话：
“女三号的戏，今晚开机前，会被全部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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