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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骂

如懿传昭宁

深秋的风卷着残叶掠过宝亲王府的回廊,青樱踩着花盆底鞋,又往弘历的书房去了。她身上穿了件绛紫色绣团寿纹的旗装,领口袖口滚着厚厚的黑边,头上的旗头沉甸甸的,插满了点翠簪钗,那朵标志性的大红花缀着几颗磨得发乌的珍珠,走一步晃三晃,活像个刚从寿宴上撤下来的供桌。

“王爷在里面吗?”她拦着廊下伺候的小太监,声音又尖又细,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渣。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回侧福晋,王爷正在看折子。”

“看折子怎么了?我是他的侧福晋,进去说几句话还不行?”青樱一甩帕子,径直往里闯,阿箬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侧福晋!您慢着点!王爷说了不让打扰……”

书房里,弘历正对着一份关于黄河汛情的奏折皱眉,听见脚步声,不耐烦地抬头,见是青樱,眉头皱得更紧了:“谁让你进来的?”

青樱却像没听见他语气里的不悦,凑到书桌前,脸上堆着刻意的娇笑:“弘历哥哥,我来给你送些安神茶,你看你,又忙到现在。”她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放,“哐当”一声,茶水溅出不少,差点洒在奏折上。

弘历猛地合上奏折,压着怒火:“出去。”

“弘历哥哥,你别生气嘛。”青樱却不依,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子,被他嫌恶地避开。她脸上的笑僵了僵,又很快换上委屈的神情,嘟着嘴念叨起来,“弘历哥哥,你还记得吗?咱们以前在圆明园看戏,有一出《墙头马上》,那里面有两句词,我到现在都记得——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她拖着长腔,翻来覆去就这两句,声音又尖又亮,像指甲刮过琉璃。弘历起初还耐着性子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少有些情分。他想起那年在圆明园,十五岁的青樱穿着粉袄子,坐在廊下看《墙头马上》,看到动情处,偷偷抹眼泪,那时的她虽也娇憨,却比现在顺眼多了。

可青樱像是魔怔了,一遍遍地念:“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弘历哥哥,你说这两句是不是写得特别好?就像咱们俩一样……”

“够了!”弘历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茶水震得溅出杯沿,“你就只会这两句?知道这两句说的是什么吗?”

青樱被他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眼圈瞬间红了:“弘历哥哥,你凶我……”

“我凶你?”弘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失望和不耐,“你以为这两句是说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墙头马上》讲的是李千金与裴少俊私会,珠胎暗结,被裴家发现后赶出家门,忍辱负重生下孩子,多年后才得以团圆!这是私奔苟合、有违礼教的戏码,你天天挂在嘴边,不嫌丢人吗?”

他指着青樱,语气越发严厉:“你今年已经十九了,不是九岁!嫁给我半年,府里的规矩学不会,人情世故不懂,整天就知道穿得花里胡哨跑来烦我!你看看你这身打扮——绛紫配黑边,插着朵蔫了的大红花,你是想咒我早死,还是想告诉全天下,我宝亲王府的侧福晋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老虔婆?”

青樱被他骂得晕头转向,脸上的脂粉被眼泪冲得一道一道,像幅被泼了墨的画。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呜呜的哭声:“弘历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最喜欢听我说戏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弘历气得发抖,“我以前以为你只是娇憨,现在才知道,你是蠢!是无知,琅嬅嫁过来半年,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晞月虽有心计,却懂得藏拙;就连柔儿,一个绣娘出身,都比你懂事!你呢?除了哭闹、念那两句破词,你还会什么?”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青樱心上,她猛地抬起头,脸上又哭又笑,口红蹭得满脸都是:“我蠢?我无知?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娶我?你说过会疼我的!你说过……”

“我那是看在你额娘的面子上!”弘历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若不是看在你是乌拉那拉家的女儿,你以为你能进我宝亲王府的门?现在看来,乌拉那拉家真是后继无人,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不懂规矩的东西!”

“你胡说!”青樱尖叫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是皇后的侄女!你敢看不起我?弘历哥哥,你忘了吗?小时候你掉进湖里,是我喊人救你的!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的!”

“此一时彼一时!”弘历懒得再跟她纠缠,对着门外喊,“王钦!把侧福晋给我拖出去!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院子半步!”

王钦早就候在门外,闻言连忙带着两个婆子进来,架起还在哭闹挣扎的青樱就往外走。青樱一边踢腾一边喊:“弘历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啊……”

那尖利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回廊尽头。书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弘历却觉得一阵烦躁,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茶水的苦涩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他不是不知道青樱的心思,可她的方式太蠢了——明明是十九岁的年纪,偏要往老气里打扮,仿佛觉得穿得越华贵越能显身份;明明想讨他欢心,偏要用最笨拙的方式,翻来覆去就那两句戏词,连意思都弄不明白。半年了,她嫁进王府半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反倒越来越让人厌烦。

正烦着,素练来了,手里捧着刚核对好的账册:“王爷,这是这个月的用度账册,请您过目。”

弘历摆摆手:“给福晋吧,我没心思看。”

素练看他脸色不好,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王爷,侧福晋刚才在院里哭闹,说您……说您骂她了?”

“她该骂。”弘历没好气地说,“你回去告诉福晋,好好管管她,别再让她到处丢人现眼。”

“是。”素练应声,又道,“福晋让厨房炖了些雪梨汤,说王爷近日心烦,润润喉。”

弘历点点头:“放着吧。”

素练放下汤盅,悄悄退了出去。她心里清楚,王爷对侧福晋的耐心,怕是真的耗尽了。

富察琅嬅在正房听了素练的回话,只是淡淡道:“知道了。让人把青樱院里的点心果子都收了,每日只送清茶淡饭,让她好好反省。”她顿了顿,又道,“再让人去库房取两匹藕荷色的杭绸,送去给侧福晋,告诉她,年纪轻轻的,别总穿些老气横秋的颜色。”

素练有些惊讶:“福晋,您还送她料子?”

“她再蠢,也是王爷的侧福晋,乌拉那拉家的女儿。”富察琅嬅翻着账册,语气平静,“敲打是敲打,体面还是要给的。不然传出去,显得我这个嫡福晋容不下人。”

她心里何尝不烦青樱?半年来,青樱没少给她添乱——一会儿嫌份例少了,一会儿说下人怠慢了,甚至偷偷改了库房的钥匙,想把好料子都搬到自己院里。若不是看在乌拉那拉家还有几分薄面,她早就让人把这不懂规矩的东西打发回娘家了。

可她不能。她是宝亲王府的嫡福晋,要顾全大局。青樱闹得越凶,越显得她端庄大度;青樱越蠢,越衬托出她的聪慧得体。这步棋,她得慢慢走。

高晞月在自己院里听说了青樱被禁足的事,正坐在窗前描花样子,闻言冷笑一声:“活该。”

茉心端来一碟刚做好的杏仁酥:“格格,您瞧,侧福晋这性子,迟早要栽大跟头。这次王爷动了真怒,怕是没那么容易饶了她。”

“饶不饶她,与我无关。”高晞月放下笔,拿起一块杏仁酥慢慢吃着,“她闹得越凶,王爷就越讨厌她,咱们就越清静。”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不过,也不能让她就这么安分了。”

“格格的意思是?”

“去,给青樱院里的小厨房送些胭脂红。”高晞月嘴角勾起一抹笑,“告诉她们,侧福晋近日心情不好,让她们做些甜食给侧福晋开开胃。”

茉心一愣:“胭脂红是染色的,做点心吃多了会……”

“会怎么样?”高晞月挑眉,“不过是让她脸上起些红疹,痒几天罢了。她不是喜欢涂脂抹粉吗?就让她好好‘美’几天。”

茉心心里一寒,连忙应声:“是。”

她知道,格格这是想借刀杀人——青樱若真中了招,定会以为是富察琅嬅或林柔下的手,到时候闹起来,又是一场风波,而自家格格,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凝香院这边,林柔正靠在窗边看书,云芝从外面回来,低声把青樱被骂的事说了一遍。林柔翻过一页书,语气平静:“知道了。”

“格格,您就不担心吗?”云芝道,“侧福晋虽然蠢,可毕竟是侧福晋,万一哪天王爷又想起她的好……”

“不会的。”林柔合上书,看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王爷是干大事的人,心里装着的是朝政,是天下,不是儿女情长。青樱不懂这个,总以为哭闹就能留住男人的心,太天真了。”

她来王府三个月,从绣娘到格格,见过太多虚与委蛇,也看透了弘历的心思。他对她的宠爱,或许有几分真心,却更多的是在她身上寻找慰藉——富察琅嬅太端着,高晞月太算计,青樱太蠢,只有她,能让他暂时卸下防备。可她心里清楚,这份宠爱,随时可能被更重要的东西取代,比如权势,比如前程。

“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林柔抚摸着小腹,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只要孩子平安生下来,比什么都强。”

云芝点点头:“格格说得是。”

而被禁足的青樱,在院里哭闹了一阵,见没人理她,渐渐没了力气。阿箬端来富察琅嬅送来的料子,劝道:“侧福晋,您试试这藕荷色的料子?看着就清爽,比您身上这件好看多了。”

青樱瞥了一眼,哼了一声:“福晋送的?她是看我笑话呢!我才不要!”她把料子扔到一边,又开始念叨,“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弘历哥哥怎么就忘了呢……”

正念叨着,小厨房送来一碗赤豆汤,说是月格格特意让人做的。青樱正饿,也没多想,端起来就喝了。

到了晚上,青樱的脸上突然起了一片红疹,又痒又疼,她抓得满脸是血痕,吓得阿箬赶紧去请府医。府医诊了脉,只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开了些药膏,却没敢多说——这红疹分明是胭脂红吃多了的症状,是谁下的手,不言而喻。

青樱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满脸的红痕,哭得更凶了:“一定是林柔!是那个小贱人!她嫉妒我!弘历哥哥,你快来帮我报仇啊……”

她的哭喊声传遍了半个王府,却没人敢去通报弘历——王爷早就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富察琅嬅听了素练的禀报,只是皱了皱眉:“高晞月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福晋,要不要……”素练做了个“处理”的手势。

“不必。”富察琅嬅摇摇头,“让她们斗去。高晞月太急,青樱太蠢,斗得两败俱伤,才没人来烦我。”她拿起那本黄河汛情的奏折,“把这个送到王爷书房,告诉他,富察家在河道上有些人脉,或许能帮上忙。”

素练应声而去。富察琅嬅望着窗外,夜色已深,王府里一片寂静,只有青樱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像只悲鸣的夜枭。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只要弘历还在,只要这王府还在,这样的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止。青樱、高晞月、林柔,甚至她自己,都只是这棋盘上的棋子,身不由己。

而养心殿里,昭宁正陪着雍正看密折。密折是关于宝亲王府的,把青樱被骂、高晞月暗中使坏的事写得清清楚楚。雍正看完,递给昭宁:“你看看。”

昭宁接过,快速浏览一遍,淡淡道:“四哥后院不宁,怕是会影响朝政。”

“他自找的。”雍正冷哼一声,“放着好好的嫡福晋不用,偏要被那些女人绊住脚。富察琅嬅倒是个有手段的,可惜是个女子,不能入朝。”

昭宁笑了笑:“女子未必不如男。额娘当年,不也帮皇阿玛处理过不少事吗?”

雍正看着她,眼神复杂:“你呀……跟你额娘一样,不肯服输。”他顿了顿,“富察家那边,还在提傅恒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晾着。”昭宁放下密折,“富察家急,高家更急,让他们先斗起来。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皇阿玛再出面,既能回绝婚事,又能敲打两家,一举两得。”

雍正赞许地点点头:“你想得周全。”

窗外的风越来越紧,吹得窗棂呜呜作响,像在诉说着无数深宫怨魂的悲鸣。昭宁望着宝亲王府的方向,眼底没有丝毫同情——在这权力的游戏里,愚蠢就是原罪,软弱就是死路,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掌控所有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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