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院的午后,阿箬趁着如懿靠在炕边打盹,悄悄从箱底翻出一件水绿色的旧襦裙。这是她从前当差时,偷偷攒钱买的,料子虽不算上乘,却比她现在穿的粗布衣裳体面得多。她对着铜镜,笨拙地将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又从如懿那堆旧首饰里,偷拿了一支成色不佳的银簪插上——镜中的少女眉眼清秀,虽不及林柔温婉,却也带着几分青涩的灵气。
“跟着主子,这辈子都没出头的日子。”阿箬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摩挲着襦裙的衣角。这些日子,她看着如懿日渐疯癫,看着凝香院的林柔被弘历捧在手心,心里渐渐生出了别的念头:林柔不过是个绣娘出身,论模样,自己未必比她差;论心思,自己比如懿活络得多,若是能得到王爷的青睐,说不定能过上好日子。
她正想着,院外传来脚步声。阿箬眼睛一亮,以为是弘历来了,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裳,快步迎了出去。可走到门口,却见是负责洒扫的小太监,手里拎着半捆枯枝,扔在院角,转身就要走。
“公公留步。”阿箬连忙上前,脸上堆起笑容,“敢问公公,近日王爷都在府里吗?凝香院那边,是不是很忙?”
小太监瞥了她一眼,见她穿着体面,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王爷几乎天天都在凝香院陪着林格格和璟妍小格格,哪有功夫管别的事?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家主子许久没见王爷,心里惦记着,让我问问。”阿箬连忙掩饰,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塞到小太监手里,“劳烦公公费心,若是王爷有空闲,还请公公在王爷面前提一句,我家主子……很想念他。”
小太监掂了掂银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行,我知道了,有机会我会提的。不过能不能成,就看你家主子的造化了。”说完,转身走了。
阿箬回到屋里时,如懿正好醒了。她见阿箬穿着新衣裳,头上还插着银簪,顿时皱起眉头,噘着嘴道:“你穿成这样做什么?哪来的银簪?是不是偷我的东西?”
阿箬心里一慌,连忙取下银簪,放回如懿的首饰盒里,强装镇定道:“主子误会了,这衣裳是我从前的旧物,今日想着天气暖和,就拿出来穿了。银簪也是我自己的,不是偷您的。”
如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又将目光投向院门口:“刚才是不是有人来了?是不是王爷派来的人?”
“不是,就是洒扫的公公送了些枯枝来。”阿箬敷衍道,心里却在盘算着——下次一定要找机会去凝香院附近转转,说不定能偶遇弘历,只要能让王爷注意到自己,就有机会改变命运。
接下来的几日,阿箬总能找到借口出去。有时说去厨房领米,有时说去取炭火,实则绕着凝香院打转,盼着能撞见弘历。可弘历几乎不出凝香院,偶尔出来,身边也跟着一群下人,她根本没机会靠近。
这天,阿箬听说弘历要去花园赏花,连忙换上那件水绿色襦裙,提前躲在花园的柳树下。没过多久,就见弘历陪着林柔走了过来,林柔怀里抱着璟妍格格,弘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眼神里满是宠溺。
阿箬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裳,故意从柳树后走出来,装作不小心撞到了弘历。她连忙跪下,低着头道:“奴婢阿箬,参见王爷,参见林格格。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王爷恕罪。”
弘历皱了皱眉,看着地上的阿箬,语气冷淡:“起来吧,下次走路小心点。”
阿箬起身,偷偷抬起头,想让弘历看清自己的模样。可弘历的目光根本没在她身上停留,只关心地问林柔:“有没有撞到你?璟妍有没有吓到?”
林柔摇摇头:“没事,王爷不用担心。”
弘历点点头,扶着林柔就要走。阿箬急了,连忙道:“王爷,奴婢有句话想跟您说。我家主子……侧福晋,她很想念您,日日都在冷香院等着您去看她。”
弘历脚步一顿,脸色沉了下来:“如懿的事,不用你多嘴。管好你自己的事,若是再敢随意攀谈,仔细你的皮!”说完,扶着林柔,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箬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看着弘历的背影,心里又羞又气——她明明比林柔更主动,更想得到王爷的青睐,为什么王爷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回到冷香院时,如懿见她神色不对,又噘着嘴问道:“你去哪了?是不是见到王爷了?王爷有没有说要来看我?”
阿箬强忍着眼泪,摇了摇头:“没有,奴婢没见到王爷。主子,您别等了,王爷不会来了。”
“你胡说!”如懿猛地推了她一把,“王爷肯定会来的!你是不是故意不帮我传话?我看你就是想背叛我!”
阿箬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看着如懿疯癫的样子,心里对如懿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