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刺那天,雨下得很大。
我抱着刚整理好的策论,正往太子书房走,就听见殿外传来厮杀声。一个黑衣人身形如鬼魅,手里的短刀直刺太子心口。
“殿下小心!”我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短刀没入我的肩胛,疼得我眼前一黑。
恍惚中,我看见太子踹倒了刺客,侍卫们一拥而上。有人抱起我,身上带着熟悉的龙涎香,可力气大得不像柳婉儿。
“清辞!”是萧彻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撑住!太医马上就来!”
我想推开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血顺着衣袖往下流,染红了他的银甲,像极了那年塞北传来的战报上,他用朱砂画的记号。
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窗外雨还在下,柳婉儿正坐在床边,拿着块沾血的帕子抹眼泪。
“妹妹,你可算醒了!”她握住我的手,声音哽咽,“你不知道,那天你中了毒箭,毒性蔓延得极快,太医都说没救了。还是彻哥哥……他割开自己的手腕,喂了你三天的血,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她举起帕子给我看:“你看,这都是他的血。他为了救你,差点就……”
“他在哪?”我打断她,声音嘶哑。
“将军在外面守着,这三天几乎没合眼。”柳婉儿叹了口气,“他不让我告诉你,怕你心里过意不去。可我觉得,妹妹有权知道真相。”
正说着,萧彻推门进来。他穿着常服,脸色苍白得吓人,左手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血迹。看见我醒了,他脚步顿了顿,眼神复杂。
“沈女官醒了?”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既已无碍,我就不打扰了。”
“萧将军留步。”我掀开被子,不顾肩胛的疼痛,挣扎着下床,“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他背对着我,没回头:“举手之劳,沈女官不必放在心上。”
“举手之劳?”我看着他手腕的纱布,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还是说,将军觉得,用自己的血换我的命,也是‘举手之劳’?”
他猛地转身,眼底有惊涛骇浪:“你都知道了?”
“柳才人告诉我的。”我看着他,“将军既然如此在意我,当初为何要退婚?为何要娶柳才人?”
他张了张嘴,却被柳婉儿抢了话头:“妹妹有所不知,彻哥哥也是身不由己。二皇子以沈家性命要挟,他若不娶我,你们沈家早就……”
“够了!”萧彻低吼一声,打断柳婉儿,“此事休要再提!”
柳婉儿吓了一跳,委屈地低下头:“我只是想让妹妹明白……”
“我不需要明白。”我看着萧彻,一字一句道,“将军的恩情,我记下了。但我与将军非亲非故,这般‘恩情’,承受不起。从今往后,还请将军自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门被关上的瞬间,我看见他扶着门框,肩膀微微颤抖。
柳婉儿在一旁叹气:“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彻哥哥他……”
“才人若是没事,就请回吧。”我躺回床上,闭上眼,“我累了。”
听着柳婉儿离开的脚步声,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原来最痛的不是背叛,而是明知他可能有苦衷,却只能装作无动于衷;明知他为你舍命,却只能用冷漠将他推开。
窗外的雨敲打着芭蕉叶,像在为谁哭泣。我摸着肩胛的伤口,那里还隐隐作痛,可心里的疼,比这痛上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