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没死,却断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
平定叛乱后,太子派人在城楼下找到了他。他被扔进了雪堆里,浑身是血,手里却紧紧攥着半枚玉佩——是当年那枚碎玉的另一半。
我去边关找他时,他正坐在破庙里,对着那半枚玉佩发呆。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瞎了的左眼上投下一道阴影。
“萧彻。”我站在门口,声音有些发颤。
他猛地回头,右眼布满红血丝:“你怎么来了?”
“跟我回去。”我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京城已经没事了,父亲也沉冤得雪。”
他别过脸,避开我的目光:“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了。”
“谁要你配得上?”我握住他冰凉的手,他的手背上还有未愈合的伤疤,“当年你为我退婚,为我抗命,为我舍命……萧彻,该我来守你了。”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右眼慢慢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那半枚玉佩上。
“清辞,我后悔了……”他的声音哽咽,“我后悔推开你,后悔让你恨了我这么久,后悔没能早点告诉你……我从十岁那年,把玉佩塞给你开始,就没想过要放手。”
“我知道。”我替他擦掉眼泪,声音很轻,“我也是。”
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阳光落在他脸上,那只瞎了的眼睛虽然空洞,却仿佛也盛满了光。
我把那半枚玉佩拿起来,与我一直带在身上的另一半拼在一起。裂痕交错,却终究合二为一。
“塞北的雪,我还是想去看看。”我说。
“好。”他握紧我的手,“等我腿好一些,我就带你去。那里的星星,真的像掉在衣襟上的水珠。”
一年后,我为萧彻诞下一子。孩子满月那天,又下起了雪。
萧彻抱着孩子,用没瞎的右眼望着我。我正低头笑着拂去他肩头的雪,他忽然说:“及笄那天,我其实在你窗外站了很久。想告诉你,等我解决了京中事,就回来娶你。可我怕……怕来不及。”
我抬头,吻了吻他的脸颊:“现在,来得及了。”
雪落在红墙上,慢慢融化成水,像极了那年冬天,我藏在袖口里,偷偷擦掉的眼泪。只是这一次,落在心里的,是暖的。
画屏抱着孩子,笑着说:“小公子长得真像将军,尤其是这眼睛,亮得很。”
萧彻低头看着孩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小脸:“等他长大了,我带他去塞北看雪,告诉他,他的母亲,是这世上最勇敢的女子。”
我靠在他肩上,听着窗外的落雪声。原来有些错过,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有些伤痛,是为了证明爱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