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凛?
羽还真的脚步猛地顿住,怀里的纸包差点掉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草纸,指节泛白。
雪凛是雪家家主,是那个总爱板着脸,却会在他被其他旁支子弟欺负时,冷冷丢下一句“他也是雪家人”的大哥哥。
路人2可不是嘛!
左边的青年啧啧有声。
路人1还有那个叫易茯苓的女官,据说跟着羽皇一起,还刺伤了摄政王呢!
路人1还真是红颜祸水,走到哪儿哪儿不太平。
易茯苓。
三个字像块石头砸进羽还真的心里。
他想起那个总爱笑的姑娘。
别害怕,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雪家被端了?
易茯苓刺伤了摄政王?
羽还真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他猛地掀开一点帽檐,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个青年的背影。
阳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鼻尖上的几颗小雀斑,和紧抿着的、有些发白的嘴唇。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斗篷的帽子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露出更多的脸。
眉眼清秀,下巴尖尖,像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
他走得很轻,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混在市井的喧闹里,心里既紧张又愤怒,手心都冒出了汗。
他想冲上去质问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可脚像灌了铅一样沉。
他是雪家的人,虽然只是旁支,虽然连祠堂都进不了。
可雪凛是他的大哥哥,雪飞霜是他的姐姐啊。
雪飞霜……
羽还真的眼前浮现出那个穿着粉色衣裙的身影。
她是雪家的嫡女,是南羽都最耀眼的郡主,可她从来没嫌弃过他。
有一次他被别人推进泥坑,是她让侍女把他扶起来,还赏了他一块桂花糕。
她说:“以后别总闷在角落里,有空来前院找我,我教你下棋。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春风拂过湖面。
羽还真喂!
羽还真终于忍不住了,快步上前,轻轻拍了拍左边那个青年的肩膀。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羽还真你们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羽还真雪家怎么了?
羽还真易茯苓又怎么了?
那两个青年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
当看到羽还真露出来的半张脸时,左边的青年突然瞪大了眼睛。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指着他结结巴巴地说。
路人1像是你、你不是那个……
路人1像是那个被通缉的人吗?
通缉。
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羽还真头顶炸开。
他吓得浑身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把帽檐拉下来,死死遮住脸,连怀里的纸包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干蘑菇和红枣撒了一地,滚得四处都是。
他怎么会被通缉?
难道雪家出事,连他这个旁支都被牵连了?
羽还真的心脏砰砰直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能感觉到周围有人朝这边看过来,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路人2快走吧!
右边的青年反应过来,拉了同伴一把,压低声音道。
路人2别多管闲事,现在女皇都失踪了,官府正到处抓人呢!
两人说着,头也不回地挤进人群,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羽还真僵在原地,看着散落一地的干货,又看了看那两个青年消失的方向,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
阳光照在他身上,可他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雪家没了……
姐姐怎么样了?
她那么骄傲,那么爱美,要是知道雪家没了,会不会哭?
易茯苓刺伤了摄政王?
她那么善良怎么会刺伤摄政王?
是不是有人冤枉她?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盘旋,像一团乱麻。
他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东西,手指被粗糙的青石板磨得生疼,可他一点都没感觉到。
羽还真不行……
羽还真我得去看看。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把捡起来的东西胡乱塞进怀里,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拉好斗篷的帽子,确保自己的脸完全被遮住。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皇城的方向。
那里矗立着高高的宫墙,金顶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以前他觉得是世界上最庄严的地方,可现在,那里却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吞噬了他的家人,他的朋友。
他知道自己被通缉,知道现在去皇城无异于自投罗网。
师傅的宝库那么安全,里面有那么多机关图纸等着他研究,他本该回去的。
可他放不下。
他想起雪飞霜,想起易茯苓。
那些温暖像小火苗,在他心里烧着,驱散了恐惧,也驱散了犹豫。
羽还真深吸一口气,裹紧斗篷,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小心翼翼地汇入人流,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很快,却很稳,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心。
他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是官兵的刀剑,还是更可怕的真相。
但他必须去,必须亲眼看看姐姐和易茯苓是不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