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像潮水般拍打着耳膜，阮明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站稳。她看着苏青梧颈间那枚流转着柔光的项链，又瞥见评委席上李主任骤然变恭谨的神色，喉咙里像堵着团火，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阮小姐还有什么指教？”裴淮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目光扫过她时，像结了层薄冰，“还是说，需要我把你刚才威胁青梧的话，再请李主任评评理？”
李主任连忙站起身，额角渗着汗：“裴总说笑了，这其中定是有误会……”他刚才还想帮阮明珠圆场，此刻看清苏青梧黑金卡上的皇室徽记，后背早被冷汗浸透——M国皇室的人，岂是他能得罪的？
苏青梧轻轻挣开裴淮之的手，往前走了半步。阳光落在她鹅黄色的针织衫上，映得她眼底的光格外亮：“阮明珠，你说我抄袭，是因为你从未真正看懂过设计。”
她抬手点向画板上的项链草图：“青鸾的每一套作品里，都藏着独属于我的印记。‘星芒’系列的鸢尾花，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遗物上的图案；今天这幅‘初遇’，藤蔓里藏着的十二道纹路，是我和裴淮之相遇那天的日期。”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那些刚才还窃窃私语的学生，此刻都屏住了呼吸。有人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出苏青梧被赶出阮家那天的照片——画面里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裙子，抱着个旧画板站在阮家门外，身后是阮明珠嚣张的背影。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狼狈的姑娘，竟是隐于市井的设计大师，还是尊贵的皇室公主。
“至于你说我靠男人……”苏青梧笑了笑，目光落在裴淮之身上时，软了几分，“我和淮之是夫妻，他护着我，天经地义。但京都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是我凭三年前的国际设计奖保送的；青鸾的名号，是我拿着三百张设计稿，在国际赛场上赢来的。这些，和阮家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
阮明珠的嘴唇哆嗦着，突然尖声喊道：“不可能！你明明就是个冒牌货！苏家怎么会认你？M国皇室怎么会要你？”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指着苏青梧，“你有证据吗？拿出来给大家看啊！”
“证据？”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位穿着定制西装的老者，在几位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胸前别着枚银色的徽章，正是苏家的家主，苏振庭。
“我就是最好的证据。”苏振庭走到苏青梧面前，眼眶微微发红，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青梧，爷爷来晚了。”
全场彻底炸开了锅。苏家老爷子亲自认亲，这还有假？
苏振庭转向众人，声音沉稳有力：“青梧是我苏家失散十八年的嫡长女，上周刚做完亲子鉴定，族谱已经添了名字。至于M国皇室……”他看向苏青梧，眼里满是疼惜，“她的母亲，本就是M国的公主。”
真相像惊雷般炸响，阮明珠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她终于明白，自己这几天处心积虑的刁难，在对方真正的身份面前，有多可笑。
苏青梧看着面如死灰的阮明珠，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平静。她转身走到裴淮之身边，自然地牵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裴淮之握紧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两人并肩往外走时，学生们自动让开一条路，目光里满是敬畏和惊叹。经过阮明珠身边时，苏青梧顿了顿，轻声说：“阮家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我记着。但你欠我的，今天也该清了。”
阮明珠猛地抬头，看见苏青梧眼底的坦荡，突然捂住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那些曾经被她踩在脚下的骄傲，此刻都成了扎向自己的针。
走出设计系大楼，裴淮之低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我的公主殿下，现在可以去吃你念叨了三天的生煎包了吗？”
苏青梧踮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镀上了层金边：“走，裴先生请客。”
远处的公告栏前，还围着不少人对着那幅“初遇”草图拍照。没人注意到，画板角落有一行极小的字，是苏青梧刚才悄悄加上去的：“赠淮之，以余生为链，锁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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