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寒窖

-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苏青梧正在给“共生”项链的蓝宝石做最后一次抛光。照片里的阮明珠被吊在生锈的铁钩上，脚踝处渗着血，滴在满地稻草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背景是面爬满霉斑的墙，墙角的铁笼里堆着些白骨，不知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午夜十二点，带‘共生’来西郊屠宰场旧冷库。”短信末尾跟着句淬毒似的话，“别让裴淮之跟来，否则她身上的钩子会再收紧三分。”

裴淮之推门进来时，正撞见苏青梧把项链塞进贴身的丝绒袋。她转身时脸色白得像纸，睫毛上沾着水光：“不能报警，他说有摄像头盯着。”

裴淮之的指腹抚过照片里阮明珠脚踝的伤口，那里有圈熟悉的牙印——是苏振海养的那条藏獒留下的，三个月前他去苏家老宅时见过。“别怕，”他按住她发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针织衫传过来，“我知道该怎么做。”

冷库的铁门推开时，寒气像无数根冰针扎过来。苏青梧裹紧裴淮之给她的羊绒围巾，踩着满地冻硬的血渍往里走。冷库深处挂着盏昏黄的灯泡，阮明珠就吊在灯泡正下方，脸色冻得发青，看见她时，眼里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看来青鸾大师很听话。”苏振海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把玩着把沾着冰碴的匕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风衣的男人，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揣着枪。“项链呢？”

苏青梧解下丝绒袋，刚要递过去，突然被裴淮之按住手。她惊得回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深灰色风衣上落满白霜，眼神冷得像这冷库的冰。

“苏二叔倒是好手段，用个小姑娘当诱饵。”裴淮之的声音在空旷的冷库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只是不知，你身后这两位‘朋友’，知不知道你把他们倒卖文物的账，都记在了自己名下？”

那两个黑风衣男人脸色骤变，看向苏振海的眼神多了层警惕。

苏振海慌了神，突然挥刀指向阮明珠：“裴淮之！你别逼我！”他手腕用力，匕首划破阮明珠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淤青——那是被铁钩勒出的痕迹。

“别碰她！”苏青梧突然喊道，将丝绒袋扔过去，“项链给你，放她走！”

苏振海接住袋子，打开看了眼，眼里闪过贪婪的光。他刚要下令放人，冷库的灯突然灭了。黑暗中，阮明珠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青梧！”裴淮之的声音在左侧响起。苏青梧摸索着朝他跑去，指尖却触到片黏腻的湿冷——是血。

“找到了吗？”苏振海的声音带着喘息，似乎在和谁搏斗。接着是枪响，震得头顶的冰屑簌簌往下掉。

苏青梧摸到裴淮之给她的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火光里，她看见苏振海倒在地上，胸口插着把匕首，是他自己那把。两个黑风衣男人已经没了踪影，而阮明珠躺在不远处，脚踝还在流血，却死死抱着个铁箱——里面是苏振海藏的走私账本。

“他……他要杀我灭口……”阮明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着苏振海的尸体，“他说项链里的藏宝图是假的，要拿我去跟M国皇室换赎金……”

裴淮之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个昏迷的男人，是刚才跑掉的黑风衣之一。“另一个跑了，但账都在阮小姐手里。”他走到苏青梧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指尖触到她后背时，突然僵住——她的羊绒围巾上，沾着块带齿痕的碎布，是藏獒的毛。

“还有一个。”裴淮之的声音沉下来。话音刚落，黑暗中传来低沉的犬吠，绿幽幽的眼睛在墙角亮起，正是苏振海养的那条藏獒，嘴角还沾着血。

藏獒猛地扑过来，苏青梧下意识闭上眼，却听见裴淮之闷哼一声。再睁眼时，他已经将藏獒踹开，手臂被咬伤，血浸透了风衣。

“走！”他拽着苏青梧往外跑。藏獒在身后穷追不舍，獠牙擦过苏青梧的裙摆，撕开道口子。

跑出冷库的瞬间，裴淮之反手锁上门，将藏獒关在里面。远处传来警笛声，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阮明珠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时，突然抓住苏青梧的手：“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

苏青梧看着她苍白的脸，又看了看裴淮之流血的手臂，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警灯闪烁的光里，裴淮之低头替她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伤口的血滴在她的围巾上，像朵开得凄厉的花。“别怕了，”他笑了笑，眼里的红血丝却藏不住，“都结束了。”

苏青梧突然抱住他，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混着雪松味，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冷库的寒气还浸在骨头里，但他怀里的温度，却像团火，慢慢烧暖了她冻僵的四肢。

她知道，有些黑暗永远不会消失，但只要身边有他，再深的寒窖，也能走出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