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那气势里似乎带着点星星点点别的东西。

班主任栾明恩气焰萎了下去，他一声不吭的走道讲台旁，双手支着桌子，看着讲座上的教案，仿佛那上面能盯出花来。教室里静得可怕，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鸟鸣。

看来是理智重新回笼了。

牧连川一声没再吭，保持着和冯唐恰到好处的距离。冯唐无聊的转起了笔，另一只手撑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讲台上的那个人。

衣袖被拽动，手心被牧连川塞过来一张纸条。

“他要打你你就往后靠，撞不到墙，兄弟给你垫着。”冯唐没回话，只是按着他低下头看他自己的笔记本。

现在的状况下，栾明恩不会继续发火，但被人压了一头他会有些许不服气的精神。目标不会选我，他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来，会不会再用更强硬的态度怼回去。但是他现在心思在我周围，所以他最可能叫到的人就是——

“牧连川，你起来讲一下这个知识点。”

还好他提前提示了牧连川去看，不然难免导致下一波风云。

在这一节课磕磕绊绊的讲解中，看的出来他栾明恩也有些讲不下去，期盼着下课。下课铃一响他就向外走，几乎是立刻夹着教案走出了教室，背影甚至带着点仓促。凝固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窃窃私语声如同涨潮般涌起。

后座的走过来常健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来大拇指。“厉害啊冯哥，帅的没边了，你还是第一个在这种情况里都能和他硬刚的人。”

“过奖过奖。”冯唐揉揉眼睛，似乎把那一丝戾气揉了出去，换上了平时那副清澈无害的样子。这件事或许太过轰动，现在整个班的关注点都在他身上。除了季春，她刚被叫走，好像栾明恩要给她道歉。

冯唐不是太喜欢当人群的焦点，和身边围着的人嬉闹了几句，他离开座位去拿了水杯。

回来的时候只剩牧连川还一动未动。

“喂，回神。你真被吓到了？”

“我不确定”牧连川苦笑一下“看得出来他多砸一下桌子你就会跟他动手，他语言上的情绪一瞬间被你身上的气势压进地里。我说不清谁更吓人一点。”

“对不起。”冯唐拿起张卫生纸反复擦拭那个粘了粉笔灰桌角，很认真的道歉。

“哎哟，不是你的问题……没事，他要直接砸我桌子我就好哭了，你就当你帮我挡了一劫吧。”

牧连川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拿出湿巾递给他。

“冯唐，你们班主任找你！”后门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吆喝声。牧连川眼睁睁的看着冯唐刚有所缓和的眉眼又冷了回去，默默强迫自己转头看向窗外的太阳。

到办公室正好看见栾明恩往季春手里塞了几大包零食，听见模模糊糊的道歉声音。他自己都感觉的出来脸上的肌肉放松了许多，揉揉脸摆上惯用的笑容。

季春垂着眼，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听着，手里抱着那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像一尊精致却疏离的瓷娃娃。

“老师，您找我？”他的声音温和，听不出半点刚才在教室里的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