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冬天比颜清想象中更湿冷。她站在公寓窗前,看着塞纳河上晨雾缭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玻璃蝴蝶。六个月过去,翅膀的铰链已经有些松动,但她从未取下过。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姐的消息:「《自由落体》系列在巴塞尔展出反响热烈!有收藏家出价六万欧买主作品,卖不卖?」
颜清抿了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这是她到巴黎后创作的新系列,灵感来自那种失重般的思念——不是下落,而是悬浮在两种生活之间的状态。
「暂时不卖。」她回复道,「再等等。」
等什么?她自己也不确定。或许是在等那个从未打来的国际长途,又或许是在等自己彻底放下等待的念头。
窗台上放着今早收到的信,孟氏集团的烫金徽章在信封上闪闪发光。颜清还没拆开,就像她没拆过去六个月收到的任何一封来自那个地址的信件。她害怕里面的内容会动摇她好不容易建立的新生活,更害怕里面什么都没有。
咖啡杯底沉淀着最后一口冷掉的液体,像极了离别那天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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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臣的办公室比半年前简洁了许多。墙上不再挂着那些商业奖项,取而代之的是几幅素描——全是蝴蝶,不同形态、不同角度,有的被困,有的半自由,最新的一幅已经完全展开翅膀。
"孟总,叶家的合作终止协议已经签好了。"许岩将文件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付女士问您今晚是否回家吃饭。"
孟宴臣停下手中的笔:"告诉她我会去,但不会讨论联姻的事。"
这半年来,他公开反对与叶家的联姻,整顿了集团环保项目的问题,甚至开始每周去看心理咨询师。董事会起初强烈反对,直到他拿出叶家操纵环保丑闻的证据,并提出全新的可持续发展计划。
"还有..."许岩递过一个信封,"颜小姐在巴塞尔展览的评论,按您要求的法文原版和翻译稿。"
孟宴臣接过信封,指尖在封口处停留了一秒。六个月里,他通过许岩和林姐保持着对颜清动向的了解,却从未直接联系。他需要先成为能够配得上她的人,而不是另一个需要她拯救的"困蝶"。
"帮我订下周去巴黎的机票。"孟宴臣突然说,"是时候了。"
许岩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需要准备什么特别安排吗?"
孟宴臣摇摇头,目光落在桌角的那只玻璃蝴蝶上。翅膀已经完全展开,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只要她知道我来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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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清的工作室位于塞纳河左岸的一栋老建筑里,空间不大但采光极好。她正在调整一幅画的悬挂角度,门铃突然响起。
"Entrez!"她头也不回地喊道,以为是快递。
脚步声在木地板上沉稳地接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颜清的手顿在半空,心跳突然加速到疼痛的地步。她不敢转身,害怕这只是又一个因为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这幅画...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