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栀在霉味与血腥味交织的噩梦中沉浮。左肩胛骨下方,那片从未示人的、淡粉色的月牙形胎记,此刻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死死摁在皮肉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皮下组织灼痛的幻觉,与眉心契约烙印的阴冷刺痛交织成残酷的刑架。冷汗浸透单薄的衬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梦境里,汤家后院那棵枯死的樱花树疯狂摇曳,虬结的枝干扭曲成绝望的手臂。漫天血叶如雨坠落,每一片叶子触地,都“嗤”地一声燃起幽蓝火焰,扭曲的火焰中浮现出猩红刺目的字迹【寿元质押:2天20小时】。火焰里,招娣那只裹着纱布、焦黑变形的手骨猛地伸出,白骨指尖狠狠抓住她的脚踝,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焦黑的嘴骨无声开合,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她,白骨指尖颤抖着戳向林朝阳颈间晃动的玉佩轮廓。
“拿回来……我的……” 无声的嘶吼如同实质的声波,震得汤栀灵魂都在颤抖!
“啊!” 汤栀猛地从硬板床上弹坐而起,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肋骨!窗外夜色浓稠如墨,狭小旅社房间的霉味真实地涌入鼻腔。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砸在粗糙的被面上。她颤抖着手,急切地摸向后背左肩胛下方——
指尖触及的皮肤滚烫!那月牙形的轮廓在黑暗中仿佛在微微搏动,散发着不祥的热度!寿元倒计时在脑中猩红闪烁【2天21小时08分】。
玉佩!招娣在用这种灼痛的方式提醒她!计划必须立刻执行,分秒必争!林砚舟给的九天阳寿,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知青点,油灯如豆。
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狭小的房间。林朝阳烦躁地将手中的书本重重拍在桌上,泛黄的书页激起一小片灰尘。他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土坯地面被他踩得咚咚作响。桌面上,静静躺着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条,上面是几行歪歪扭扭却像烧红钩子般扎进他心里的字迹:
“栀子甜,速来县城国营旅社302,有泼天富贵!”
“泼天富贵?”林朝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和一丝自己不愿承认的、被勾起的贪婪,“那个懦弱愚蠢的村姑,能有什么富贵?招娣死得不明不白,谁知道是不是她偷了招娣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抬手,手指隔着厚厚的棉袄布料,紧紧按住胸口。
那里,紧贴着他滚烫皮肉的,是那方温润微凉、被他视若珍宝的羊脂白玉佩。玉佩光滑的轮廓带来一丝奇异的安抚感,冰凉的触感稍微压下了心头的燥热。汤有田那老狗最近看他的眼神越发贪婪粘腻,像秃鹫盯着腐肉,这玉佩绝不能有失!
可是……“泼天富贵”……还有那只有他和招娣才知道的甜蜜暗号“栀子甜”……难道招娣死前真的给汤栀留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或者……是关于霍家的线索?巨大的诱惑如同毒蛇的信子,一下下舔舐着他紧绷的神经。
“妈的!” 林朝阳猛地站定,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劲。他一把扯开棉袄扣子,露出里面的旧军绿衬衣。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内袋里掏出那方用手帕层层包裹的玉佩。解开手帕,温润莹白的龙凤呈祥玉佩在油灯光下流转着内敛而华贵的光泽。他痴迷地看了一眼右下角那个极其微小的篆体“霍”字刻痕,一咬牙,将玉佩重新用帕子裹好,塞进衬衣最里面的暗袋,又在外面仔细扣好棉袄所有扣子,用力紧了紧腰带。
“富贵险中求!” 他对着桌上模糊的油灯影子低吼一声,像是给自己打气,更像是在说服内心那不断翻涌的恐惧。他吹熄油灯,身影迅速融入门外浓稠的夜色里,朝着县城的方向疾步而去。
汤家后院,枯樱鬼影。
寒风呜咽着穿过枯死的樱花树扭曲的枝桠,发出如同鬼魂啜泣般的声响。一道臃肿佝偻的黑影,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摸到知青点林朝阳所住小屋的窗外。
汤有田浑浊的老眼紧贴着窗纸的破洞,屏住呼吸,贪婪地窥视着屋内。油灯昏黄的光线,将林朝阳起身穿衣、小心翼翼将一件“方印”状的东西塞进衬衣内袋的动作,清晰地投射在窗纸上,如同上演着一出无声的皮影戏!
当看到那熟悉的龙凤轮廓被郑重地藏进暗袋,汤有田浑浊的瞳孔瞬间收缩,爆射出骇人的精光!脸上的横肉因激动而微微抽搐。
“招娣这死丫头……果然!果然把玉佩的事告诉这小畜生了!” 汤有田心中恶毒地咒骂,一股被背叛的怒火和被贪婪灼烧的急切交织升腾,“白眼狼!吃里扒外的东西!霍家的真千金信物,也是你这种穷酸知青配拿的?!”
他强压着冲进去抢的冲动,耐心地看着林朝阳吹熄油灯,匆匆离开小屋,身影消失在通往村外的黑暗小路上。
机会!
汤有田像一只贴着墙根的老鼠,迅速溜到小屋后墙。他摸出事先准备好的、边缘磨得极薄的铁片,动作熟练地插进简陋木窗的缝隙,手腕灵巧地一别一撬——这是当年在城里当混混时练就的“手艺”。
“咔哒”一声轻响,窗栓应声而开!
汤有田像一团臃肿的阴影,敏捷(以他的体型而言)地从窗口翻入屋内。浓重的汗味和单身男人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毫不在意,目标明确地扑向墙角那只上了锁的旧皮箱。他肥短的手指哆嗦着,从油腻的棉袄内袋掏出一截细硬的铁丝,对着那把老旧的挂锁锁眼捅了进去,耳朵紧张地贴向锁身,仔细分辨着铁丝头传来的细微触感和声响。
“咔哒!”
锁开了!
汤有田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他颤抖着掀开沉重的箱盖,一股樟脑和旧衣服的混合气味涌出。他粗暴地将里面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扒拉开,一个用洗得发白的手帕仔细包裹着的、书本大小的方印物体,静静地躺在箱底!
找到了!
汤有田一把抓过那方印物体,入手微沉。他迫不及待地掀开手帕——
羊脂白玉!在窗外透进来的惨淡月光下,玉佩流淌着温润如凝脂的光泽!精雕细琢的龙凤呈祥纹路仿佛在月光中活了过来,龙鳞凤羽纤毫毕现,散发着内敛而逼人的贵气!
“哈哈哈!” 汤有田压抑着喉咙深处的狂喜嘶吼,浑身肥肉都在兴奋地颤抖。他贪婪地抚摸着玉佩冰凉光滑的表面,指尖因激动而哆嗦。“霍家的!真是霍家的东西!招娣这死丫头……不,是霍家真千金!老子要发了!林朝阳这小畜生也配?!” 他眼中凶光一闪,将玉佩死死攥在手心,粗糙的指肚用力摩挲着右下角,仿佛要将那个小小的“霍”字刻进自己的掌心。“这玉佩就是老子的登天梯!投名状!”
他仿佛已经看到省城灯红酒绿、香港纸醉金迷的生活在向他招手。他得立刻走!连夜去省城!找以前的老关系,搭上霍家的线!
汤有田将玉佩重新用手帕包好,珍而重之地揣进棉袄最贴胸的内袋,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通往富贵未来的重量。他吹熄了桌上那盏为掩盖痕迹而点起的煤油灯,转身就准备从窗口溜走。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噗!”
一片枯黄、卷曲、边缘带着锯齿的樱花叶,被不知从何而起的阴风卷着,穿过破窗,轻飘飘地、如同鬼魅般,落在了汤有田油光锃亮、沁着汗珠的脑门上!
“晦气!” 汤有田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惊得一哆嗦,咒骂着伸手去拂。
指尖触碰到叶片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片枯叶瞬间变得滚烫!如同刚从炉膛里钳出来的烧红铁片!
“嗷——!” 汤有田发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触电般猛地缩回手!指尖传来钻心的灼痛!
更恐怖的是,那片叶子并未落地!而是诡异地悬浮在他眼前不到一尺的空中!枯黄的叶肉如同被无形的、粘稠的鲜血浸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妖异、刺目的暗红色泽!眨眼间,一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叶,静静悬浮在昏暗的屋内!
叶脉中,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流转、汇聚,竟在叶片中央隐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扭曲的少女面容轮廓——焦黑的皮肤,空洞的眼窝,赫然是死去的汤招娣!
“鬼……鬼啊!招娣!不是我!别找我!” 汤有田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胯下瞬间湿透,一股浓烈的骚臭味弥漫开来。极致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他手脚并用地向门口爬去,怀里的玉佩硌得他胸口生疼,却不敢有丝毫停留。那悬浮的血叶如同索命的符咒,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死死“盯”着他!
他连滚爬爬地撞开房门,像一头被厉鬼追赶的肥猪,狼狈不堪地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在他身后,那片悬浮的血叶无声地燃烧起来,化作一缕带着皮肉焦糊味的青烟,袅袅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县城旅社,302房门外。
走廊昏暗,只有尽头一扇高窗透进惨淡的月光。空气里弥漫着廉价消毒水和陈年木地板的气味。林朝阳心脏狂跳,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了棉袄里衬。他警惕地左右张望,狭窄的走廊空无一人,寂静得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干涩和恐惧,走到那扇标着“302”的斑驳木门前。他抬起手,指关节因为紧张而僵硬,轻轻敲在门上。
笃、笃笃。
“栀子甜。” 他压低了声音,嗓子有些发紧。
门内沉寂了一瞬,仿佛能听到对方同样紧张的呼吸。接着,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门被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泄出,照亮了汤栀的半张脸。她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也没睡好。但那双猫眼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她侧身让开:“进来,钱在桌上。”
林朝阳闪身进屋,反手迅速关上门,还下意识地上了锁。咔哒的落锁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逼仄的单间只有一张嘎吱作响的铁架床和一张掉漆的破木桌。桌上,一盏瓦数很低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光晕下,三张簇新的、印着“宝安实业原始股认购凭证”字样的纸片整齐排列,散发着油墨的淡香。编号赫然是000001,000002,000003!旁边放着一小摞用牛皮筋扎好的十元钞票,目测大概二三百块(汤栀从林砚舟给的一千块中拿出的诱饵)。
林朝阳的目光瞬间被那三张认购证牢牢吸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真的是原始股凭证!还是靠前的号码!一股巨大的狂喜混合着对财富的贪婪瞬间冲上头顶!有了这三张纸,他回城的路费、打点的资金,甚至起家的本钱都有了!
他强压激动,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就这点钱?纸条上说的‘泼天富贵’呢?”他故意用挑剔的目光扫过那沓钱,掩饰自己几乎要伸出去的手。
“富贵在这三张纸上。”汤栀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她指了指认购证,身体看似随意地靠在桌边,猫眼却像探照灯一样锁着林朝阳,“每股五元买的?呵,等上市,翻一百倍都是少的。要不是急用救命钱……”她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锋利,直刺林朝阳,“一千五百块,这三张就是你的。现钱,立刻交易。”
“一千五?你怎么不去抢!”林朝阳嗤笑一声,眼神却贪婪地在认购证上流连,像黏在上面一样,“谁知道是真是假?招娣死得不明不白,谁知道你是不是偷来的?”他试图用质疑掩饰心虚,同时拖延时间,观察汤栀的反应。
“偷?”汤栀突然嗤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昏黄的灯光下,她眼中骤然爆发的寒芒让林朝阳心头猛地一跳!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比起你脖子上那块偷来的霍家玉佩,我这几张纸可干净得多!”
“你胡说什么!”林朝阳脸色骤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捂住胸口!巨大的惊恐和秘密被戳穿的慌乱瞬间淹没了他!声音都变了调,尖利刺耳,“什么霍家玉佩!你疯了!”
“我疯没疯,你心里清楚。”汤栀步步紧逼,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重锤,狠狠砸在林朝阳心上,“汤有田用招娣的玉佩给你铺了回城的路,对吧?那玉佩右下角的‘霍’字刻痕,你敢拿出来看看吗?招娣到死都攥着那张香港寻亲的报纸!你睡得安稳吗?”她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粘腻,“霍家的人已经到汤家坳了!就在招娣坟前!他们掘地三尺也会把玉佩和它的主人找出来!你猜,以霍家的手段,会怎么对待一个霸占真千金信物的小偷?”
林朝阳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顺着鬓角往下淌。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连“霍”字刻痕都知道?!霍家……真的来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灭顶而来!他仿佛看到自己被霍家保镖拖走,扔进暗无天日的地牢……他赌不起!他绝对不能落到霍家手里!
“你……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濒死般的绝望,捂着胸口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很简单。”汤栀指向桌上那三张如同通往财富之路的钥匙般的认购证,“玉佩给我,这三张纸和这三百块定金就是你的。”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玉佩在你手里是催命符,在我手里是护身符。你拿钱走人,回你的城,从此两清。否则……”她唇角勾起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猫眼中寒光闪烁,“我不介意现在就去告诉楼下的服务员,你身上藏着价值连城的赃物,还是跟命案有关的赃物!你猜,是警察先找到你,还是霍家的保镖先找到你?”
“你!”林朝阳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凶光毕露!他死死盯着汤栀那张苍白却冷静得可怕的脸,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掐死她!但他不敢!汤栀的话像最毒的蛇,精准地咬住了他的七寸!霍家、警察……无论哪一个,他都承受不起!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倒了愤怒。
他看着桌上那三张散发着诱人光芒的认购证,又感受着怀中玉佩那冰冷的触感……终于,对财富和自由的渴望,压倒了仅存的理智和对未知的恐惧。
“……好!”林朝阳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眼神阴鸷得如同淬毒的匕首,“玉佩给你!认购证和钱拿来!”他颤抖着手,解开棉袄扣子,伸进衬衣内袋,掏出那方用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玉佩。另一只手,则如同饿狼扑食般,猛地抓向桌上的认购证和那沓钞票!
成了!汤栀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屏住呼吸,左手闪电般伸向林朝阳递来的玉佩包裹,右手则死死按住了那三百块钱(剩下的七百藏在她裤袋里),身体绷紧,准备交易完成的瞬间就夺门而逃!
两只手,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带着各自的贪婪、恐惧和决绝,即将完成这决定命运的魔鬼交易——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302单薄破旧的木门,如同被攻城巨锤正面轰中,整扇向内爆裂开来!木屑、碎块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
刺目到足以灼伤人眼的强光手电光柱,如同审判之剑,瞬间撕裂了房间的昏暗,将一切照得亮如白昼!雪亮的光线里,飞舞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警察!不许动!举起手来!”几声如同炸雷般的厉喝,裹挟着冰冷的威严,狠狠砸进房间!
“啊——!”林朝阳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手里的玉佩包裹脱手飞出,翻滚着坠向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
汤栀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玉佩!她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身体以一个近乎扭曲的姿势扑向那道下坠的温润白光!视野瞬间被强光吞没!
混乱中,一道挺拔如枪的黑色身影,如同撕裂光幕的闪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后发先至!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在强光中划过一道凌厉的残影,精准地、稳稳地,在半空中截住了那枚翻滚坠落的龙凤玉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强光中,林砚舟的身影如同降临的神祇。他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冰冷无机质的寒光,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深不可测的情绪。他握着那枚触手生温的玉佩,指腹在右下角那个微小的篆体“霍”字刻痕上,极其缓慢而清晰地摩挲了一下。动作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和……冰冷的嘲弄。
他的目光,越过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林朝阳,越过扑倒在地、惊魂未定的汤栀,如同高高在上的裁决者,俯瞰着这出拙劣的闹剧。
他的薄唇微启,冰冷的声音穿透了现场的死寂,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汤栀的耳膜和心脏:
“你以为我买的,是这几张废纸般的股?”
玉佩在他掌心,温润的光泽在强光下流转,映着他冰冷无情的侧脸,也映着汤栀瞬间惨白如纸的面容。门外,传来霍家保镖急切地呼喊和警察威严的呵斥声。汤栀瘫在冰冷的地上,看着林砚舟手中那枚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玉佩,左肩的月牙胎记如同被烧红的钢针贯穿般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而林砚舟黑色呢子大衣的领口下,心口位置,一点暗红色的、樱花形状的诡异纹路,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清晰地浮现出来,如同烙印在皮肤上的血色诅咒!
枯樱泣血,三方劫成。
玉佩易手,天局锁命。
汤栀的钓钩,终究钓起了她自己都无法承受的深海巨鳄,而执杆的渔夫,正冷冷地收拢着绞杀一切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