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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牡丹台上与血玉归真

青衫锁

西郊的风卷着寒意,刮过牡丹台的残垣断壁。那座巨大的牡丹石雕被月色镀上一层银霜,花瓣的纹路里积着陈年的尘土,像谁凝固的眼泪。

沈清辞和陆景渊隐在断墙后,看着沈玄与沈墨站在石雕前,正用铁钎撬动底座。石块摩擦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开,惊飞了枝头栖息的夜鸟。

“动作快点,平西王的人该到了。”沈玄的声音带着喘息,烧伤的脸上渗出汗珠,“那丫头和陆景渊,按计划会被引到东侧的迷阵,等我们拿到密信和银锁,就让他们永远留在那里。”

沈墨冷笑一声,铁钎猛地用力,石雕底座应声裂开一道缝隙:“放心,迷阵是按侯府旧图布的,沈清辞就算记得路,也躲不过里面的毒箭。”

躲在断墙后的沈清辞指尖一紧。侯府旧图……难怪她总觉得迷阵的路径有些熟悉,那是她小时候跟着世子哥哥捉迷藏的地方。原来沈墨连这都算到了。

陆景渊握住她的手,用指尖在她掌心写了个“等”字。他早已安排了锦衣卫在附近埋伏,只等平西王的人出现,便能一网打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沈玄和沈墨立刻停手,警惕地看向来路。月光下,一队黑衣骑士疾驰而来,为首的人身着蟒袍,面容威严——正是平西王萧衍。

“沈统领倒是守时。”萧衍翻身下马,目光扫过裂开的石雕底座,“账册带来了?”

沈玄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扬了扬:“密信和银锁呢?”

“人来了,东西自然就到。”萧衍拍了拍手,两个侍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走上台。那人穿着囚服,手脚镣铐拖着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待看清那人的脸,沈清辞的呼吸骤然停滞——是苏婉儿!她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苍白如纸,却死死咬着唇,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苏婉儿?”沈玄皱眉,“我要的是沈清辞。”

“她很快就来。”萧衍冷笑,“倒是苏姑娘,藏着的东西该交出来了吧?”

苏婉儿猛地抬起头,从袖中甩出一个小小的瓷瓶,砸在沈墨脚边:“这是你们要的‘牵机引’,当年太子给侯府下的毒,解药也在这里。但你们要答应我,放了清辞姐姐。”

沈清辞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原来苏婉儿一直知道她的身份,那些看似怯懦的顺从,全是为了护着她。

“牵机引……”陆景渊的声音带着寒意,“三年前侯府上下,竟是中了这种剧毒。”

沈玄捡起瓷瓶,打开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错,是真的。把密信拿来,我就放了她。”

萧衍刚要说话,台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锦衣卫踉跄着跑上台,浑身是血:“大人,我们中了埋伏!是……是东宫的人!”

所有人都是一怔。萧衍脸色骤变:“太子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告诉他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石雕后传来,福伯——不,应该说真正的沈玄,缓步走了出来。他手里拄着拐杖,左腿果然不便,脸上的烧伤疤痕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狰狞。

“你?”沈墨惊得后退半步,“你不是在药庐……”

“在火场里烧死的,是你的替身。”沈玄冷笑,“你以为换了青衫,模仿我的笔迹,就能瞒天过海?当年你私通太子,害死二皇子,这笔账,也该算了。”

沈清辞这才明白。真正的沈玄一直隐在暗处,火场里的焦尸、茶馆里的墨老板,全是沈墨的诡计。他冒充兄长,一边勾结平西王,一边暗通太子,想坐收渔利。

“胡说!”沈墨抽出腰间的短刀,“是你贪生怕死,不敢跟太子对抗!”

“够了!”苏婉儿忽然尖叫起来,从怀里掏出半块锦缎,与沈清辞之前找到的那片拼在一起,露出完整的金线牡丹,“你们看清楚!这上面绣的,是太子和平西王勾结的证据!他们早就联手,要瓜分西境兵权!”

月光照在锦缎上,牡丹花蕊处的金线忽然反射出奇异的光芒。沈清辞忽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拿出那枚并蒂莲玉佩,将三块拼在一起,举到月光下。

玉佩的断口处,竟与锦缎上的金线纹路严丝合缝!而玉佩中心,原本模糊的纹路在月光下渐渐清晰——那是一幅微型的西境布防图!

“原来如此……”陆景渊恍然大悟,“并蒂莲玉佩不是信物,是布防图的钥匙。”

萧衍和沈墨脸色骤变,同时拔刀扑向沈清辞。陆景渊将她护在身后,短刀与萧衍的佩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沈玄拄着拐杖上前,拐杖里竟藏着软剑,直刺沈墨心口。

混乱中,苏婉儿忽然扑到沈清辞身前,替她挡下了沈墨掷来的短刀。刀锋穿透她的胸膛,溅出的血落在并蒂莲玉佩上,染红了半朵并蒂莲。

“清辞姐姐……”苏婉儿的声音越来越轻,手指指向石雕底座,“账册……在里面……”

沈清辞抱住她渐渐冰冷的身体,眼泪终于决堤。这个总爱偷偷藏起糖糕的姑娘,这个在火海里与她失散的伙伴,终究还是用生命护了她最后一次。

“抓住他们!”陆景渊怒吼一声,埋伏的锦衣卫蜂拥而上。萧衍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沈玄的软剑缠住。沈墨趁机冲向石雕,想毁掉账册,却被陆景渊掷出的飞刀钉在地上。

血溅在牡丹石雕上,与月色交融,像极了三年前侯府那场火里的血色黄昏。

沈清辞颤抖着从石雕底座取出账册,上面详细记录了太子与平西王私通西境敌国的证据,还有当年构陷侯府的完整过程。每一页都浸着血泪,每一笔都刻着冤屈。

沈玄拄着剑,看着被押走的萧衍和沈墨,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沈清辞:“这是……侯府众人的……骨灰……我一直带在身上……”

瓷瓶入手冰凉,沈清辞紧紧攥着,仿佛握住了所有逝去的亲人。

“你到底是谁?”她哽咽着问。

沈玄笑了,脸上的疤痕在月光下舒展:“我是……你父亲的……旧部……当年先帝托孤,老侯爷把你扮成孤女,就是怕你卷入纷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轻叹:“昭华……回家了……”

沈玄倒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半块桂花糕,那是沈清辞前几日给他的。

风停了,月色皎洁如洗。沈清辞将并蒂莲玉佩举到眼前,血珠顺着玉纹滑落,在月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三块玉佩终于完整,像极了从未断裂过的模样。

陆景渊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玉佩传来,带着历经劫难后的安稳。

“都结束了。”他低声道。

沈清辞点头,看着远处渐亮的天色。药庐的火灭了,侯府的冤屈雪了,青衫下的秘密揭开了,而她颈间的“昭华”银锁,终于找到了归处。

或许爱恨如锁,往事如枷,但只要并蒂莲还在,只要彼此还在,总有一天,能在尘埃里开出新的花。

牡丹台上的血迹渐渐凝固,与石雕的纹路融为一体。远处传来报晓的鸡鸣,新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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