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管家捧着个裹着黑布的包裹进来时，苏鹤年正坐在榻边，指尖还停在上官惊鸿微凉的手背上——方才她喝药时皱了眉，他便替她揉了揉眉心，此刻掌心还留着她肌肤的软温。黑布裹得紧实，顶端插着支银箭，箭羽上绑着张素笺，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点夜露的凉，也吹得素笺边角轻轻晃。

　　“公子，前院门口捡的，没见人送，就搁在石狮子脚边。”管家声音发虚，显然是怕这东西来路不明。

　　苏鹤年没立刻接包裹，先替上官惊鸿拢了拢滑落的锦被，指腹不经意蹭过她手腕，才起身接过那包东西。素笺展开，上面只有短短一句：“城西老码头，亥时取货，迟则无。”字迹墨色浓沉，笔锋里藏着股硬气，不像是寻常江湖人的手笔。

　　“亥时？”上官惊鸿撑着软榻坐起来，目光落在那支银箭上，“这箭看着精致，倒不像是送信的寻常物件。”

　　苏鹤年捏着素笺的手紧了紧，墨色眼底沉得没底：“是冲着我来的。”他转头看她，语气不自觉放柔，“你在府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去。”沈知言忽然从椅上起身，竹骨扇“唰”地收起，扇尖在掌心敲了敲，“这箭羽上的银纹，我前几年在京里见过——太子府的护卫，箭上都刻着这种纹。虽说没明说，可敢这么跟你递信的，除了那边的人，也没别人了。”

　　苏鹤年没拒绝，只深深看了他一眼——沈知言的心思向来通透，有他在，倒能少些麻烦。他转身往外走，脚刚跨出檐下，又忽然回头，目光落在上官惊鸿攥紧锦被的手上，喉结动了动：“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上官惊鸿望着他青衫背影，只字未提。

　　苏鹤年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抬手摆了摆，身影很快融进院外的暮色里。沈知言跟在后面，路过软榻时，忽然对上官惊鸿眨了眨眼：“放心，我帮你盯着他，保证一根头发都不少。”

　　两人出了苏府，街上的灯笼已亮起，暖黄的光映着石板路，却照不透巷子里的暗。沈知言忽然放慢脚步，跟苏鹤年并肩走，笑着打趣：“方才那话，说得倒像怕人跑了似的。你什么时候对姑娘家这么上心了？”

　　苏鹤年没接话，指尖却不自觉蜷了

　　“太子府的人找你，无非是为了京里的事。”沈知言收起玩笑，语气沉了些。说话间，两人已到城西老码头。夜色里停着艘乌篷船，船头挂着盏白纸灯，风一吹，灯影晃得人眼晕。船头立着个穿玄色衣袍的人，背对着他们，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一看就不好惹。

　　苏鹤年脚步没停，径直往前走，沈知言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小心点，这人身上有杀气。”

　　苏鹤年没应，只在离船头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声音冷了些：“东西呢？”

　　玄色衣袍的人缓缓转身，脸上蒙着块黑布，只露出双阴鸷的眼：“苏公子倒是准时。想要东西，先跟我走一趟。”

　　沈知言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苏鹤年身侧：“就凭你？也配让苏公子跟你走？”

　　黑布人没理他，只盯着苏鹤年：“太子……”话刚说出口，就被苏鹤年打断。

　　“少废话。”苏鹤年眼神更冷，“要么拿东西，要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