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风带着熟悉的牡丹香,却吹得上官惊鸿有些恍惚。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她掀着车帘往外看——街边的茶肆还是老样子,说书先生拍着醒木讲着江湖轶事,可她再不是当年那个揣着偷来的龙纹佩、慌慌张张躲追兵的小贼了。
“在看什么?”苏鹤年递来块桂花糕,指尖碰了碰她微凉的手,“再看下去,车都要驶过驿站了。”
上官惊鸿接过糕点,咬了口,甜味却没压下心里的空落落:“没什么,就是觉得……回来也没什么事做。”这一月来,她跟着苏鹤年走遍了洛阳的亭台楼阁,学的宫里规矩记了又忘,唯独身上那点江湖侠气没改——走路还是爱趿着鞋跟,看见不平事依旧想上前搭话,倒让教规矩的嬷嬷叹了好几回气。
苏鹤年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要是实在闲得慌,明日带你去逛西苑的花市,听说今年的牡丹开得比往年好。”他知道她心里装着事,却没点破——他猜得到,她是在想玄清,想那枚还没找到的莲纹玉佩。
马车刚停在驿站门口,就听见旁边茶肆里传来姑娘们的嬉笑声。“听说没?云栖寺新来了位住持,生得俊极了,比画里的神仙还好看!”“我昨日去上香,远远看了一眼,心跳都快了!现在云栖寺的香火,比大相国寺还旺呢!”
上官惊鸿的脚步猛地顿住,手里的桂花糕差点掉在地上。是玄清?他真的留在云栖寺当住持了?她心里瞬间涌上来股冲动,想去云栖寺看看,可脚步刚抬起来,又硬生生停下——她答应过玄清,要帮他找回莲纹玉佩,可这月余来,苏鹤年派去查窃钩台余党的人,连玉佩的影子都没找到。没完成承诺,她哪有脸去见他?
“怎么了?”苏鹤年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茶肆,瞬间明白了缘由,“想去云栖寺?”
上官惊鸿摇了摇头,把脸扭向一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不去了,等……等找到玉佩再说。”她怕自己一去,就会忍不住把没找到玉佩的事说出来,更怕看见玄清失望的眼神。
苏鹤年没再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别急,窃钩台的余党还在查,玉佩总会找到的。再说,皇后寿宴就在三日后,说不定到时候……会有意外收获。”他没说出口的是,虽然窃钩台在苏州余党已尽数消灭,他查到洛阳窃钩台的大当家最近在频繁接触太子府的人,而皇后寿宴,那人大概率会去——说不定莲纹玉佩,就在那大当家手里。
上官惊鸿抬头看向他,眼里亮了些:“真的吗?”
“嗯。”苏鹤年点头,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落发,“先回驿站安置好,明日我带你去见个人,或许能帮上找玉佩的忙。”
两人往驿站走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上官惊鸿攥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悄悄盼着——盼着能早点找到莲纹玉佩,盼着能早点去云栖寺,看看那个据说“比神仙还俊”的住持,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玄清。而她没察觉,苏鹤年望着她的背影,眼底藏着些她读不懂的沉——皇后寿宴不仅是找玉佩的机会,更是太子设下的局,他必须护好她,护好这场看似平静的故地重游。
三日后的皇后寿宴,终究会是一场躲不开的相遇。只是那时,洛阳城的风,或许就没这么温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