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太子指尖的玉佩还在轻轻转动，听见苏鹤年的话，嘴角的笑意冷了几分，正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是急促的，是带着刻意放轻的稳妥，像怕扰了这园子里的桂花香气。

众人回头，就见四皇子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墨色锦袍，料子是上好的云锦，却没绣任何张扬的纹样，只在领口用银线绣了圈极淡的云纹，远远看着，竟比玄清的僧袍还多了几分素净；墨发用根普通的木簪束着，没有玉饰的点缀，连走路都微微垂着眼，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整个人透着股“与世无争”的温顺，半点不像皇室皇子。

“皇兄，七弟。”他走到近前，先对着太子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又恭敬，再转向苏鹤年时，也只是微微颔首，声音轻得像落在桂花上的雨，“方才在前殿没见着皇兄，还以为皇兄去陪皇后了，没想到在这儿。”

太子见他来，脸上的冷意淡了些，却没多说什么，只淡淡“嗯”了一声——那模样，倒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

四皇子像是没察觉气氛的紧绷，依旧垂着眼，笑着打圆场：“想来是这后园的桂花香引着皇兄来了。方才我还听宫人说，后园的莲花开得好，本想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见皇兄和七弟说话。”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上官惊鸿和玄清，语气更温和了些，“玄清住持也在，还有这位姑娘——倒是我来得唐突了，没扰了各位的兴致吧？”

这话听着是解围，想把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可上官惊鸿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她攥着食盒的指尖紧了紧，看着四皇子垂着的眼——他看似温顺，可刚才行礼时，目光却飞快地扫过太子的袖口，那小动作快得像错觉，却让她想起苏鹤年说过的“宫里人说话做事，从来没有‘恰好’”。

更何况，四皇子说“来赏莲花”，可他手里连盏灯都没提，墨色的袍角也没沾半点草屑，哪像是特意来赏景的？倒像是早就和太子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只是正好撞上他们而已。

玄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却没点破，只微微颔首：“四皇子客气了。贫僧与上官姑娘只是闲谈，正要回前殿，不打扰皇子们说话。”

苏鹤年自然也看出了端倪，他护着上官惊鸿往后退了半步，对着太子和四皇子淡淡道：“既然殿下们有话要说，我便带惊鸿先回前殿了。”

太子没拦着，只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底闪过丝算计。而四皇子依旧垂着眼，直到苏鹤年和上官惊鸿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他才缓缓抬起头，声音依旧轻缓，却多了几分只有太子能听懂的郑重：“皇兄，影阁的人……方才在偏殿外晃了一圈。”

太子指尖的玉佩猛地停住，冷声道：“知道了。”

风卷着桂花落在两人身上，看似安静的后园里，暗局早已悄然铺开。而走远的上官惊鸿，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那片桂树，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她总觉得，四皇子的到来，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风波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