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惊鸿抬眼看向他,神色平静,既没因为他的皇子身份拘谨,也没被他的调笑惹恼,淡淡开口:“五殿下说笑了,江湖儿女自在惯了,比不得贵女们娇贵,却也少了些规矩。”
“规矩哪有快活重要!”五皇子闻言,干脆在旁边的空位坐下,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手肘撑着桌面,凑近了些,带着几分玩味追问,“我看姑娘胆识不一般,方才我都说了,像我这样的纨绔没人愿嫁,那若是让你选,你愿不愿意嫁我这样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笑声瞬间轻了下去,不少人悄悄看向苏鹤年——谁都能看出七皇子对这位姑娘的不同,五皇子这话,分明带着几分刻意的试探。苏鹤年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正要开口,却被上官惊鸿用眼神轻轻按住。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砰”的一声脆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玄清住持面前的茶盏落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茶水浸湿了他的僧袍下摆。他显然是没稳住手滑摔了杯盏,此刻正垂着眼,双手合十,低声道:“失态了。”
五皇子也被这动静吸引,转头看了一眼,随即笑着调侃:“玄清大师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觉得我问得太直白,惊着您了?”
玄清没接话,只示意身旁的小沙弥收拾碎片,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个意外。而上官惊鸿已收回目光,抬眼迎上五皇子的视线,语气坦然又带着几分锐气:“若真如五殿下所言,是嫁与‘这般无人愿嫁的纨绔’,我自然不愿。但我不愿,不是因为‘纨绔’二字,而是怕嫁的人,连自己的心意都藏在玩闹里,让人看不透。”
五皇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拿起桌上的蜜饯丢进嘴里,含糊道:“姑娘这话可真绕!我就是觉得婚事麻烦,才说没人愿嫁,哪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江湖人识人,凭的是眼缘和行事。”上官惊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淡淡扫过他,“五殿下若真是全然不在乎婚事,方才说‘没人愿嫁’时,语气不会带着几分刻意的坦荡——真不在意的人,连这话都懒得多说。”
这话像颗小石子,在五皇子心里溅起涟漪,可他面上依旧笑得张扬:“姑娘想多了!我就是图个嘴上痛快!再说了,像我这样的‘纨绔’,哪配让姑娘费心琢磨?”说着,他猛地站起身,又晃了晃酒杯,冲上官惊鸿挤了挤眼,“不跟你聊了,我还得去跟那边的朋友赌两把,输了可要罚酒的!”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离开,依旧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段对话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玩笑。可上官惊鸿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五皇子,不仅用自贬推拒了婚事,还把“纨绔”当保护色,心思藏得比谁都深,往后得多留个心眼才行。而一旁的玄清,已收拾好杯盏碎片,重新端起新的茶水,只是垂着的眼帘下,目光比刚才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