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神殿深处传来一阵低沉而威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仿佛直接踏在众神的心弦上,瞬间,所有的争论、低语、甚至呼吸都为之一窒。一股庞大无匹、如同宇宙本身意志降临的威压弥漫开来,充斥了神殿的每一个角落。空气变得粘稠沉重,连奥林匹斯圣火的火苗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瞬间矮了一截,光芒收敛,显得更加“驯服”。
神王宙斯,降临了。
他没有乘坐任何车驾,只是从神殿最深处那永恒笼罩着雷霆电光的帷幕后,缓步走出。他的身形并不特别魁梧,却蕴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倒性的力量感。金色的长发如同流动的熔金,随意披散在宽阔的肩膀上,面容如同最完美的雕塑,威严、英俊,却又透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冰冷。那双眼睛,是翻滚着雷霆与风暴的漩涡,目光扫视之处,无论是桀骜的阿瑞斯、冷静的雅典娜,还是其他所有神祇,都不由自主地微微垂下了视线,以示敬畏。
宙斯的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在宣告着他对这片神域无可置疑的主宰权。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那至高无上的神座。当他转身,落座于那由星辰与雷霆铸就的王座时,整个神殿的光线似乎都向他汇聚,将他衬托得如同宇宙的中心。那冰冷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寒冰,冻结了之前所有的争执与喧嚣,只剩下绝对的寂静和臣服。
赫斯提亚站在角落的火坛旁,感到那股庞大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冲刷过她的身体。她体内的灶火神力本能地收缩、内敛,如同面对天敌时蛰伏的小兽。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但指尖却微微发凉。她清晰地感受到,宙斯的目光,在扫过全场时,似乎在她身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审视与衡量,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与潜在风险。赫拉无声地退开了一步,脸上恢复了完美无瑕、却毫无温度的天后仪态。
“争吵。”宙斯开口了,声音并不洪亮,却如同滚动的闷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神祇的耳中,也重重地砸在神殿冰冷的地面上。“为了凡间蝼蚁的琐事,在奥林匹斯的神殿里,玷污圣所?”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比阿瑞斯咆哮更令人心悸的力量。阿瑞斯脸色涨红,却不敢反驳,只是不甘地低下了头。雅典娜挺直脊背,目光直视神座,等待下文。
宙斯的目光缓缓扫过阿瑞斯和雅典娜。“阿瑞斯,你的战意,该倾泻于真正的敌人,而非浪费在无谓的屠杀上。雅典娜,你的智慧,该用于维护神域的秩序,而非为凡人的狡辩寻找借口。”他的话语像冰冷的铁律,直接为这场争执定下了基调。“边境之事,到此为止。赫尔墨斯。”
神使赫尔墨斯的身影如同幻影般瞬间出现在王座下方,躬身听命。
“传我旨意。涉事凡人的村落,所有成年男性,处决。妇孺,贬为奴隶。土地,归于邻近效忠的城邦。其信仰,由阿波罗的神庙接管。”宙斯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决定一群蚂蚁的命运。“至于那个引发骚乱的愚蠢祭司……”宙斯的眼神转向神殿角落,那里,一个穿着水泽仙女服饰的年轻女神正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她是负责那片区域信仰传达的低级神祇,显然被当作了冲突的替罪羊。
宙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渎职,无能,引发神怒。其神格……抹除。”
“不!伟大的神王!饶恕我!求求您……”水泽仙女发出凄厉的哀求,瘫软在地。
宙斯置若罔闻。他甚至没有抬一下手指。只是眼神微凝。
轰——咔!
一道刺目的、纯粹由毁灭意志构成的苍白雷霆,毫无征兆地从神殿穹顶凭空劈落!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那哀嚎的水泽仙女!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被强行撕裂的“滋啦”声。刺目的强光瞬间吞噬了那个纤细的身影。光芒散去,原地只剩下几缕袅袅上升的青烟,以及地板上一个焦黑的、人形的印记。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那个拥有微弱神力、可能已经存在了数百上千年的生命,就这样被彻底、干净地从世界上抹去了,如同擦掉一点灰尘。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呼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