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清晨的阳光带着初冬的清冷，透过实验室的大落地窗，洒在一排排整齐的离心管上。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培养基的味道，还有金属仪器的冰冷气息，一切井然有序，正如严浩翔一贯的生活作风。

他站在无菌操作台前，手指夹着移液枪头，但视线并未落在试管上。

指尖在无菌手套内轻微转动，像下意识的动作，额头上还残留着昨晚楼道昏暗灯光里，贴在额头的那一吻留下的温度。

严浩翔轻闭双眼，深吸实验室冷冽空气，试图将杂念驱散。

睁眼时，眼神恢复平静，只是紧绷的下颌和略抿的唇角，透露出内心并非完全安宁。

“严教授，早。”一道轻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严浩翔微微一紧，转头望去。贺峻霖站在门口，白色实验服略显宽大，抱着文件夹，目光游移，时而瞟一眼白大褂上的纽扣，又低头盯着帆布鞋。

“早。”严浩翔声音干脆平稳，仿佛昨晚的事只是幻影。

贺峻霖因这短促的回应，肩膀轻轻动了下。

他抬眼看了严浩翔一眼，迅速低头，手指紧捏文件夹边缘，声音里带点紧张，“那个……我是来送昨天的实验数据复核报告的。”

“放这里就行。”严浩翔示意一旁实验台。

贺峻霖小心走近，动作略显拘谨，像是第一次踏进实验室。

空气里混着消毒水和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形成奇妙的气息。

他将文件夹放下，目光不自觉扫向严浩翔低垂的发旋。

空气静默，只有仪器嗡鸣声。

贺峻霖脸上升起一抹红晕，昨晚那个吻的记忆似乎还留在额头，他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又闭上。

正当他准备借口先离开时，严浩翔走向茶水台，动作流畅。

拿起白色马克杯，打开电热壶盖，热气缓缓升腾。

严浩翔转身，手端温热牛奶，走回贺峻霖身边，眼神带着难以察觉的坚定。

“喝了。”他说，“醒酒。”

这话让贺峻霖的脑海瞬间响起昨晚自己醉态，额头上的吻也随之浮现。

他低头看着杯中的牛奶，手指伸出，动作有些迟疑。

就在指尖触碰杯壁时，严浩翔手微微动了一下，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手背。

那一瞬，贺峻霖的心跳忽然加快，手指猛地缩回，紧攥衣角。

严浩翔的手握杯更紧，牛奶在杯中轻晃。他抬头，眼神与贺峻霖相遇，气氛一时凝重。

实验室里的嗡鸣声仿佛被压低，剩下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和跳动。

贺峻霖低声说：“谢谢严教授。”话虽平静，却带着难掩的慌乱，抓着杯子准备离开。

脚步匆忙，帆布鞋在地板摩擦出声响。门外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撞击声和慌乱脚步，像是急着逃离。

严浩翔站在原地，手缓缓收回，目光落在曾被指尖擦过的手背，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丝触感。

阳光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半明亮，一半被阴影笼罩。

这个清晨，那个吻和随之而来的情绪，仍在静待下一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