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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的伤口渐渐愈合时,温景然带来了个消息——苏州平江路的那座玉兰宅,上个月被人买走了,买主用的名字是"楚七"。
"楚七?"楚钰捏着那纸地契的仿本,指尖在"七"字上反复摩挲,"慕容珩倒是心急,连后路都找好了。"他将地契扔在桌上,瓷杯里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旁边的账册上,晕开一小片墨痕。
那账册是阿砚刚送来的,记着楚王府近半年的进项,其中有笔五十两的银子,来源写着"江南药材",却是用朱砂笔勾了圈——青禾说,这是上个月慕容珩派人送来的"贺礼",当时楚钰正在病中,是她代收的。
"他想用这座宅子做什么?"苏逸问道。他总觉得慕容珩的动作太过刻意,像是在引诱他们往江南去。
温景然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枚玉扳指——那是从慕容珩护卫身上搜出来的,扳指内侧刻着个"影"字。"或许不是引诱,是警告。"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玉兰树上,"那宅子里,怕是藏着'夜影'的秘密。"
楚钰的指尖在桌案上敲了敲,发出规律的轻响:"温大人的意思是,'夜影'在江南?"
"不仅在江南,"温景然的声音压得极低,"我查到,先王妃当年在江南养了批暗卫,领头的就叫'夜影'。"他抬眸看向楚钰,眼底闪过丝复杂,"据说,那人是先王妃的亲弟弟,也就是你的亲舅舅。"
这个消息像块巨石,在苏逸心头激起千层浪。他想起前世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刺客首领,那人的身形和楚钰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侧影的弧度,几乎如出一辙。
"他还活着?"楚钰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捏得发白。他从未见过这位舅舅,先王妃去世时,只说弟弟在北疆战死了。
温景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有人说他在十年前的兵变中死了,也有人说他带着暗卫叛去了北疆......"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张画像,"这是我找到的,他年轻时的模样。"
画中的男子穿着玄色劲装,眉眼凌厉,却在嘴角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像极了楚钰,只是眼神更冷些,像淬了冰的刀。
苏逸的呼吸骤然一紧。这张脸,他见过。前世宫变的最后,当他倒在血泊里时,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曾摘下过面具,朝他露出过这样的笑容,带着种诡异的熟悉。
"是他。"苏逸的声音干涩,"前世杀我的人,就是他。"
楚钰猛地抬头,眼底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你说什么?"
苏逸握紧他微凉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宫变那日,最后给我补刀的人,就是他。他说......'外甥的狗,留不得'。"当时他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那句话里藏着多少恨。
帐内忽然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吹过玉兰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楚钰望着画像上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忽然觉得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楚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们是亲人啊......"
温景然叹了口气,将画像收起:"或许,他以为先王妃是被楚王府害死的。当年先王妃去世得突然,对外只说是病逝,可温家的旧账里记着,她去世前三天,曾和先王爷大吵过一架。"
先王爷是楚钰的父亲,在楚钰三岁时就病逝了,留下的只有些模糊的记忆,和母亲偶尔提起时的叹息。
"他们吵什么?"楚钰追问。
"不知道。"温景然摇摇头,"账册只记了句'因北疆事起争执',后面的字迹被水洇了,看不清。"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烛火晃了晃,"我再去查查,或许能从太医院的旧档里找到些线索。"
温景然走后,楚钰一直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案上的刻痕——那里有个模糊的"娘"字,是他小时候学写字时刻的。
苏逸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闻到他发间淡淡的药香:"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为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楚钰转过身,将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如果他真的是我舅舅,我该怎么办?"杀了他?还是原谅他?
苏逸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他,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都渡给他。有些事,注定没有答案,只能一步步往前走,直到真相揭开的那天。
暮色降临时,云舒忽然来了。她的脸色好了些,只是走路还有点不稳,林凝扶着她,手里拿着个小小的布包。
"王爷,苏护卫。"云舒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这是我在娘的旧物里找到的,或许对你们有用。"
布包里是块绣帕,上面绣着两只依偎的凤凰,只是其中一只的翅膀上,用银线绣着个小小的"影"字。帕子的角落还有行小字,是用金线绣的:"江南路,玉兰开,等君归。"
"是先王妃的字迹。"楚钰的指尖抚过那行小字,眼眶忽然红了,"她在等他回来。"
云舒点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我娘说,先王妃到死都在等一个人,说等他回来了,很多事就能说清了。"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和楚钰的那半拼在一起,正好是只完整的凤凰,"这是我娘临死前交我的,说等见到戴另一半玉佩的人,就把帕子给他。"
苏逸忽然明白过来。先王妃一直在等的人,就是她的弟弟"夜影"。那座玉兰宅,根本不是什么后路,而是他们约定好的归处。
"慕容珩知道这些吗?"苏逸问道。
云舒摇了摇头:"他只知道有这座宅子,不知道里面的秘密。乌兰说,他买宅子是为了放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好像是些账本,记着他和北疆王的交易。"
楚钰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这才是他的软肋。"他转身看向苏逸,眼底的迷茫被坚定取代,"我们去江南。"
苏逸望着他,忽然笑了:"好。"
去江南,去看看那两株玉兰,去揭开那些藏了太久的秘密,去会会那个既是亲人又是仇人的"夜影"。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楚钰将绣帕小心地折好,放进贴身的香囊里,与那半块玉佩放在一起。
"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楚钰的声音带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让阿砚和青禾也跟着,正好让他们去看看江南的春天。"
苏逸想起阿砚给青禾递酥饼时的慌张,想起青禾嗔他时泛红的脸颊,忽然觉得这趟江南之行,或许不会太沉重。
而林凝站在门口,望着云舒扶着墙慢慢走远的背影,忽然轻声道:"我也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药箱里,该添些江南的草药了。"
苏逸看着少女眼底的光,忽然觉得,这趟江南之行,会比想象中更热闹些。
三日后的清晨,马车缓缓驶出京城的城门。楚钰掀开窗帘,望着渐渐远去的城墙,忽然握住苏逸的手,在他掌心轻轻画着什么。
苏逸低头,看见他画的是朵小小的玉兰,带着点笨拙的温柔。
"江南见。"楚钰的声音很轻,像句承诺。
苏逸回握住他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握住了整个春天。
马车驶离官道,往江南的方向去,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哒哒的声响,像在为这趟寻秘之旅,奏响序曲。而那些藏在玉兰树下的秘密,那些纠缠着爱恨的过往,终将在江南的暖阳里,一点点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