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张师爷的事，江南的日子重归平静。玉兰宅的后院种满了青禾栽的蔬菜，藤蔓顺着竹架爬上廊檐，结出串翠绿的黄瓜，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倒比京城的宫乐更动听。
江南的暮色漫进窗时，楚钰刚写完“执子之手”四个字。宣纸上的墨还未全干，带着松烟的清苦，混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在案头缠成一缕温柔的线。
苏逸推门进来时，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是镇上酿的桂花酒，甜丝丝的，像他眼底的笑意。他没说话，只是从身后轻轻环住楚钰的腰，下巴搁在他颈窝，温热的呼吸扫过敏感的皮肤，惹得楚钰手里的笔微微一颤。
“回来了。”楚钰的声音很轻，笔尖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墨点，像粒被揉碎的星子。
“嗯。”苏逸的吻落在他耳垂上，轻轻厮磨，“王屠户的女儿送了坛新酒，说要谢我们。”他的指尖顺着楚钰的衣襟往里探，触到微凉的皮肤时，对方轻轻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楚钰放下笔，转过身时撞进苏逸的眼眸里。那里盛着半窗月色，还有他自己的影子，清晰得让人心头发紧。他抬手抚上苏逸的脸颊，指腹蹭过他的下颌线，那里带着点胡茬的糙意，却格外让人安心。
“酒好喝吗？”楚钰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
“不如你甜。”苏逸低头吻住他，这个吻来得又轻又慢，像江南的雨，一点点漫过唇齿间的缝隙。楚钰的手搭上他的肩，指尖攥着他的衣襟，却在苏逸加深这个吻时，慢慢松开了力道，转而环住他的颈。
帐幔是何时落下的，楚钰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苏逸抱起他时，他下意识地搂住对方的脖子，脸颊贴在那片温热的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像踩着安稳的鼓点。
月光从帐缝里漏进来，在苏逸的手臂上投下细碎的银辉。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薄茧，划过楚钰的腰线时，对方轻轻颤了一下，喉间溢出细碎的气音。
“别怕。”苏逸的吻落在他眉心，声音低哑得像浸了酒，“我在。”
楚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他能感觉到苏逸的靠近，带着不容错辨的温柔，像春水漫过堤岸，一点点将他包裹。那些潜藏的紧张，那些未说出口的期盼，都在这月色里渐渐融化，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和帐外若有似无的桂花香。
不知过了多久，苏逸才将他搂进怀里。楚钰的脸颊泛着薄红，额角沁着细汗，往他颈窝里蹭了蹭，像只寻到暖窝的猫。苏逸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指尖穿过他汗湿的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累了？”他的声音贴着耳廓，带着点痒意。
楚钰点点头，声音闷闷的：“你身上……有桂花味。”
“嗯，沾了坛口的酒渍。”苏逸低笑，吻了吻他的发顶，“下次不喝了。”
“也不是……不好闻。”楚钰的声音更小了，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就是……有点晕。”
苏逸捉住他作乱的手，按在唇边轻轻吻了吻：“睡吧。”
楚钰没再说话，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苏逸看着他的睡颜，月光落在他颤动的睫毛上，像落了层碎雪。他忽然觉得，前世那些辗转反侧的夜，那些痛彻心扉的失去，都只是为了铺垫此刻的安稳——怀里有他，窗外有月，人间便值得。
天快亮时，楚钰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苏逸正睁着眼睛看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他没说话，只是凑上前，在苏逸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像偷尝了块桂花糖，甜意从舌尖一直漫到心里。
“再睡会儿。”苏逸替他掖好被角，声音轻得像叹息。
楚钰“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再次沉入梦乡时，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晨光爬上窗棂时，苏逸正坐在床边，看着那件被扯坏的衣襟发愁。楚钰撑起身子，看见他这副模样，忽然笑了：“补不好就扔了，我再给你做件新的。”
苏逸转过头，撞进他带着睡意的眼眸里，那里盛着晨光，亮得像揉碎的金子。他走过去，在楚钰唇上印下一个轻吻，带着清晨的微凉：“好，要你亲手做的。”
窗外的桂花开得正盛，风一吹，落了满院的香。楚钰靠在苏逸怀里，听着远处传来的鸟鸣，忽然觉得，这江南的日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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