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然收到消息时，正陪着柳眉整理嫁妆。红漆妆奁里，苏娘子绣的兰草嫁衣叠得整齐，柳眉刚将温景然送的玉兰簪放进锦盒，就见温景然捏着信纸的手微微泛白。
“怎么了？”柳眉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紧绷的肌肉。
温景然将信纸递过去，上面狼头标记的墨迹尚未干透：“北疆余孽藏在码头，目标是济世堂。”他起身时，青衫扫过妆奁，带落了支银钗，“我得去趟玉兰宅。”
柳眉捡起银钗，插进他发间：“带上护卫，小心些。”她的指尖划过他的眉骨，“我等你回来吃晚饭。”
温景然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转身快步离去。青石板路上，他遇见沈砚之提着画筒走来，画筒外裹着的青布沾了些码头的水汽。
“温大人急着去哪里？”沈砚之侧身让开道路，目光扫过他腰间的佩剑。
“去见王爷。”温景然脚步未停，“码头有北疆余孽的踪迹，沈先生近日莫要靠近。”
沈砚之握着画筒的手微紧，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转身往墨韵斋走。路过济世堂时，秦霜正站在门口擦拭弓箭，狼毫箭杆上的“霜”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沈先生见过温大人？”秦霜搭箭拉弓，箭头对准巷口的灯笼，却未射出。
“刚遇见。”沈砚之指了指画筒，“去码头画了幅水影图，没见异常。”他顿了顿，“夜里关好门，我已让伙计在医馆后巷留了盏灯。”
秦霜点头，收弓时瞥见林凝从药斗里取出麻药，瓷瓶在灯下泛着冷光。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林凝将瓷瓶塞进她手心，指尖的温度顺着瓷面传过去。
入夜后，码头的风带着咸湿的气息。苏逸与温景然藏在货栈的阴影里，看着三个穿北疆服饰的人鬼鬼祟祟地往济世堂方向走，腰间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寒芒。
“等他们进了巷口再动手。”苏逸按住温景然的手，玄色衣袍与阴影融为一体，“留活口。”
三人刚拐进医馆后巷，就被秦霜射出的麻药箭射中膝盖，噗通倒地。苏逸与温景然上前捆人时，其中一人突然从靴筒里抽出短匕，刺向温景然的咽喉。
“小心！”苏逸的短刀格开短匕，刀刃相碰的脆响在夜巷里回荡。那人被制服时，嘴里还在喊着北疆话，翻来覆去都是“为淑妃报仇”。
押着人往玉兰宅走时，路过墨韵斋。沈砚之站在二楼窗边，手里握着盏油灯，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巷墙上，像尊静立的石。见苏逸望过来，他微微颔首，吹灭了油灯。
玉兰宅的堂屋里，楚钰正坐在灯下煮茶。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时，茶勺在盏中轻轻磕碰，发出清脆的响。苏逸走过去，将沾了血的短刀放在桌上，玄色衣袖扫过茶盏，带起一缕热气。
“招了吗？”楚钰递过杯热茶，指尖触到苏逸微凉的手。
“还在硬撑。”温景然坐在对面的椅上，揉了揉眉心，“他们说淑妃在北疆还有势力，要毁了苏州的药材，断我们的后路。”
苏逸接过茶，喝了口后，将杯子放在楚钰手边：“明日交给沈砚之，他懂北疆话，或许能问出些东西。”他俯身靠近楚钰，下巴搁在他肩头，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累了就先去睡。”
楚钰摇摇头，握住他的手：“一起。”
两人往内室走时，温景然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忽然笑了。窗外的月光落在桌上的短刀上，刀刃的血痕已干，像条凝固的红。
济世堂的灯还亮着。林凝正在给秦霜包扎手背的划伤，是刚才制伏贼人时被短匕划破的。秦霜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蹭过她的耳垂。
“明天去看看柳眉吧？”秦霜的声音很轻，“她定是担心温大人。”
林凝点头，将药膏收进瓷瓶：“带上新配的安神香，她近日总睡不安稳。”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药香混着夜风的凉，在安静的堂屋里漫开。秦霜的指尖划过林凝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抓药磨出的痕，却比任何珍宝都让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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