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圆夜还有一日，苏州粮仓外的灯笼挂得比往日密。苏逸带着十个护卫守在正门，玄色衣袍外罩了件便于行动的短打，腰间的短刀磨得发亮，刀柄上缠着的红绸是楚钰昨日亲手系的，说是能讨个平安彩头。
楚钰坐在粮仓旁的茶寮里，桌上摆着温好的米酒和几碟小菜。他不时望向正门的方向，月白长衫的袖口被夜风掀起，露出腕间与苏逸同款的青竹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王爷，喝口酒暖暖身子。”青禾提着食盒走进来，里面是刚蒸好的包子，热气腾腾的，“阿砚从乌兰山捎信来，说温大人已经抓住了所有死士，明日就能回苏州。”
楚钰接过食盒，指尖触到青禾冻得发红的手：“外面风大，你先进来躲躲。”他拿起个包子递过去，“刚出锅的，还热着。”
青禾的脸微微泛红，接过包子小口咬着。目光扫过茶寮外的秦霜，她正靠在树干上擦弓箭，狼毫箭杆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凝站在她身边，手里捧着件厚披风，正往她肩上披。
“秦姑娘，夜里凉。”林凝的声音很轻，指尖蹭过秦霜的脖颈，带着药草的清香。
秦霜反手握住她的手，将披风裹得更紧：“一起待着。”她抬头时，看见远处的巷口有个黑影闪过，搭在弓弦上的箭瞬间绷紧，却在看清是沈砚之时，又缓缓松开。
沈砚之提着盏油灯走来，灯芯跳动的光映着他手里的画筒：“给各位送些东西。”他从画筒里取出几张图纸，上面画着粮仓的密道分布图，“这是我父亲当年参与修建粮仓时画的，以防万一。”
苏逸接过图纸，指尖划过标注“西北密道”的地方：“多谢沈先生。”他将图纸递给身边的护卫，“按图守住密道，半点不能马虎。”
沈砚之点点头，目光落在楚钰身上，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从袖中取出个瓷瓶：“这是母亲留下的暖身丸，王爷含一粒，能抵些寒气。”
楚钰接过瓷瓶，倒出粒暗红色的药丸放进嘴里，暖意从舌尖一直漫到心口。他抬头时，见沈砚之的青衫袖口沾着些墨渍，与先王妃手札上的墨色如出一辙，忽然想起苏逸说的话——他是先王妃的远房表弟。
夜渐深时，风更凉了。楚钰靠在苏逸怀里，坐在茶寮的角落。苏逸的手裹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能驱散所有寒意。远处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晃动，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交缠的画。
“困了就睡会儿。”苏逸的声音很轻，下巴搁在他的发顶，“我守着。”
楚钰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一起等。”他的指尖划过苏逸腰间的红绸，“等这事了了，我们去游湖好不好？就我们两个。”
苏逸低笑出声，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好，还带你去吃你最爱的松鼠鳜鱼。”
三更时分，粮仓的西北密道忽然传来动静。苏逸瞬间起身，短刀出鞘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秦霜的箭先一步射出，精准地射中密道出口的灯笼，火光熄灭的瞬间，十几个黑影从密道里冲出来，手里的火把往粮仓的草垛上扔去。
“动手！”苏逸的短刀划破夜色，转眼间就解决了两个黑影。护卫们按照图纸的部署，很快将黑影包围。林凝站在茶寮门口，将配好的麻药往火把上泼去，火焰瞬间变成蓝色，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黑影吸入后，纷纷倒在地上。
沈砚之提着油灯赶来时，战斗已近尾声。他看着地上被捆住的黑影，眼底闪过丝冷意：“这些人，都是淑妃在北疆培养的死士，手上沾了不少镇北军的血。”
苏逸踢开地上的火把，火星在草垛旁熄灭：“明日交给温大人，让他带回京城，当着陛下的面，清算所有罪行。”
天快亮时，粮仓终于恢复平静。楚钰靠在苏逸肩上，眼皮越来越重。苏逸将他打横抱起，往玉兰宅的方向走。青禾和林凝跟在后面，秦霜提着弓箭走在最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像只守护领地的狼。
晨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时，楚钰在苏逸怀里睡着了。苏逸低头看着他苍白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远处的苏州河上，第一艘渔船正缓缓驶过，晨曦将水面染成金红色，像铺了层碎金。
回到玉兰宅时，青禾已经做好了早饭。苏逸将楚钰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刚要起身，却被楚钰抓住衣袖。少年的眼睛还没睁开，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别走。”
苏逸在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我不走，在这里陪你。”他低头吻了吻楚钰的手背，“睡吧，等你醒了，温大人就该回来了。”
楚钰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微微上扬，像个得到满足的孩子。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泛着淡淡的金光，暖得像江南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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