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温景然去京城的第二日,苏逸便带着楚钰去游湖。青篷船是向沈砚之借的,船身漆着浅蓝的漆,船头摆着张小桌,上面放着楚钰爱吃的糖粥和桂花糕,瓷碗旁还温着壶米酒,酒香混着水汽,格外清冽。
苏逸撑着竹篙站在船尾,玄色衣袍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肩背线条。楚钰坐在船头的软垫上,手里捧着碗糖粥,用小勺慢慢舀着,目光追着水面上的白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小心烫。”苏逸将竹篙固定在船舷上,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指尖拂过他唇角沾着的糖渍,轻轻拭去,“西街的糖粥,果然比别处甜些。”
楚钰将碗递到他嘴边,眼神带着点期待:“你也尝尝。”
苏逸张口咬住小勺,甜糯的米粥在舌尖化开,混着楚钰指尖残留的温度,暖得从喉咙一直热到心口。他抬手将楚钰揽进怀里,下巴搁在他发顶,目光落在远处的荷叶上,残荷间还留着几朵迟开的荷花,粉白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晃动。
“这里的荷花,比京城的好看。”楚钰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满足的喟叹,“去年在京城,我只见过一次荷花,还是在御花园的池塘里,被人看管着,一点都不自在。”
苏逸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脊背,动作温柔得像抚摸易碎的瓷:“以后每年都带你来,看荷花,吃糖粥,好不好?”
楚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映着蓝天白云和自己的影子,清晰得像被湖水洗过。他伸手环住苏逸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像只偷尝了蜜的猫,迅速缩回脑袋,脸颊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苏逸的呼吸骤然一紧,反手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湖水轻轻晃动着船身,像个温柔的摇篮,远处的白鹭发出清脆的鸣叫,混着彼此交缠的呼吸,在安静的湖面漫开,甜得让人心里发颤。
船行至湖心时,楚钰忽然指着远处的画舫:“你看,那不是林凝和秦霜吗?”
画舫上,林凝正坐在窗边看书,秦霜站在她身边,手里削着根木枝,偶尔低头在她耳边说些什么,惹得林凝笑出声,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船尾的青禾和阿砚正忙着摘莲蓬,少年踮着脚够高处的莲蓬,不小心掉进水里,惹得青禾慌忙伸手去拉,两人的笑声顺着风传过来,像串清脆的风铃。
“他们倒会选地方。”苏逸笑着摇了摇竹篙,将船往画舫的方向划去,“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楚钰点头,刚要开口,却见秦霜忽然跳进水里,手里举着个刚摸上来的莲蓬,朝林凝晃了晃,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林凝慌忙递过条毛巾,眼底满是嗔怪,却还是伸手帮她擦拭脸上的水珠,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青禾和阿砚也上了岸,少年的衣服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惹得青禾红了脸,慌忙将自己的披风递过去。阿砚接过披风,笨拙地裹在身上,却将大半都披在了青禾肩上,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交叠,像幅被染暖的画。
“我们也上岸吧。”楚钰拉了拉苏逸的衣袖,“我想去那边的芦苇荡看看,听说能捡到野鸭蛋。”
苏逸笑着点头,将船划到岸边。两人踩着柔软的芦苇丛往前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交缠的线。楚钰的脚不小心陷进泥里,苏逸弯腰将他抱起,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玄色衣袍沾了些泥点,却丝毫不在意。
“小心些。”苏逸的声音里带着宠溺,“别摔着了。”
楚钰靠在他怀里,鼻尖蹭过他的颈侧,闻到淡淡的湖水气息和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味道,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算一直过下去,也不会腻。他伸手抓住根芦苇,轻轻晃了晃,芦花落在苏逸的发间,像撒了把碎雪。
天色渐暗时,几人才往回走。青禾和阿砚走在前面,少年手里提着半篮野鸭蛋,少女手里捧着束刚摘的野菊,偶尔对视一眼,都笑得格外灿烂。林凝和秦霜走在中间,秦霜的手臂搭在林凝肩上,两人低声说着话,偶尔传来一阵轻笑,像风吹过芦苇的声音。
楚钰靠在苏逸身边,走在最后面。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罩了层银纱。苏逸的指尖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能驱散所有寒意。远处的苏州河上,渔火点点,像落在水里的星,映着两人交握的手,暖得能焐热整个夜晚。
回到玉兰宅时,青禾已经做好了晚饭。野鸭蛋炒成了蛋花,撒上点葱花,香气扑鼻。苏逸替楚钰盛了碗饭,又夹了块蛋花放在他碗里,动作自然得像融入了骨血里的习惯。
“今天玩得开心吗?”苏逸的声音很轻,带着饭后的慵懒。
楚钰点头,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开心,比在京城的时候还开心。”他抬头时,眼底盛着月光,“以后我们常来好不好?”
苏逸低笑出声,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在他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好,只要你喜欢,我们天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