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行至京城外的渡口时,已是三日后的傍晚。夕阳将护城河的水染成金红,远处的城墙在暮色里泛着冷硬的灰,与江南的温润截然不同。楚钰站在船头,指尖攥着沈砚之给的兰草玉佩,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竟让他多了几分底气。
苏逸将件玄色披风搭在他肩上,指尖拂过他被风吹红的耳尖:“先去客栈落脚,明日再去见镇国公。”他目光扫过渡口往来的人群,大多是穿着官服的人,神色匆匆,显然京城的气氛比想象中更紧张。
秦霜跟在两人身后,腰间的箭囊换了更轻便的皮质,狼毫箭杆藏在衣摆下,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她警惕地盯着周围,像只随时准备出击的狼,但凡有可疑人员靠近,眼底的冷光便能让人退避三舍。
三人找了家偏僻的客栈住下。苏逸去打听镇国公府的位置时,楚钰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街景。京城的夜晚比江南热闹,灯笼挂得满街都是,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数倍,腰间的刀鞘在灯光下闪着寒芒。
“镇国公府在城东的梧桐巷,不过近日守卫森严,怕是不好进去。”苏逸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刚买的包子和热粥,“我听客栈伙计说,淑妃的哥哥还在朝中任职,最近四处搜罗温大人的‘罪证’,想把他定死。”
楚钰接过粥碗,却没什么胃口。他想起柳眉在码头的模样,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镇国公是先王妃的表哥,有沈先生给的玉佩,他应该会帮我们。”
秦霜喝着粥,忽然放下碗:“明日我去吸引守卫的注意,你们趁机进去见镇国公。我的箭术你们放心,定能拖住他们。”
苏逸点头:“也好,不过你要小心,别暴露身份。”
次日清晨,三人按计划行动。秦霜穿着身男装,故意在镇国公府门口与人争执,引来守卫的注意。楚钰和苏逸则趁着混乱,从侧门溜进府里,手里的兰草玉佩果然起了作用,府里的老管家见了玉佩,立刻将他们带到内堂。
镇国公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件藏青色锦袍,眉眼间与先王妃有几分相似。他接过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兰草纹样,眼底闪过丝复杂的情绪:“这是我妹妹的玉佩,你们是她的人?”
“晚辈楚钰,是先王妃的儿子。”楚钰起身行礼,声音带着恭敬,“此次前来,是想求镇国公救救温景然温大人,他是被淑妃诬陷的。”
镇国公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将玉佩放在桌上:“温景然的事,我已知晓。淑妃这个毒妇,当年害了我妹妹,如今又想害忠良,我绝不会让她得逞。”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份密函,“这是淑妃勾结北疆的证据,你们拿着它去见陛下,或许能救温景然一命。”
离开镇国公府时,秦霜已摆脱了守卫,在约定的地点等着他们。三人刚要回客栈,却见街对面有几个黑衣人手握短刀,正盯着他们,显然是淑妃的人。
“快走!”苏逸将楚钰护在身后,短刀瞬间出鞘,与黑衣人缠斗起来。秦霜也拔出弓箭,箭无虚发,很快就解决了两个黑衣人。
楚钰站在旁边,手里紧紧攥着密函,心跳得飞快。他看着苏逸在人群中穿梭,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每一刀都精准地避开要害,却能将敌人制服,动作利落得像头猎豹。
解决完黑衣人,三人不敢耽搁,立刻返回客栈收拾东西,准备进宫见陛下。刚走出客栈,就见个穿黄色官服的人站在门口,是宫里的太监,手里拿着份圣旨。
“楚钰公子,陛下宣您即刻进宫。”太监的声音尖细,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扫,带着几分探究。
楚钰心里一紧,却还是点头:“劳烦公公带路。”
进宫的路上,楚钰手心直冒冷汗。苏逸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让他稍微安定了些。秦霜跟在两人身后,指尖按在箭囊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陛下的书房里,檀香弥漫。楚钰跪在地上,将密函递了上去:“陛下,这是淑妃勾结北疆的证据,温景然温大人是被诬陷的,求陛下明察!”
陛下接过密函,翻看时脸色越来越沉。他将密函扔在桌上,怒声道:“淑妃这个贱人!竟敢欺瞒朕到这种地步!”他顿了顿,看向楚钰,“你起来吧,朕即刻下令,释放温景然,并将淑妃赐死,以正国法!”
楚钰松了口气,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
离开皇宫时,夕阳已西下。温景然正站在宫门外,穿着件干净的青衫,虽面色有些苍白,却精神尚可。他看见楚钰,连忙上前:“楚钰,多谢你救了我。”
“我们是朋友,不必言谢。”楚钰笑着摇头,“柳眉还在苏州等你,我们尽快回去吧。”
温景然点头,眼底满是急切:“好,我们明日就动身,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她了。”
四人往客栈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楚钰靠在苏逸身边,心里满是轻松——淑妃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温景然也平安无事,他们很快就能回到江南,回到那个满是兰草和桂花香气的地方。
苏逸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很快就能回家了。”
楚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映着夕阳和自己的影子,温暖得像江南的春。他笑着点头,心里暗暗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看看后院的兰草,看看它们是不是还像离开时那样翠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