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然平反归来后的第七日,苏州城难得放晴。楚钰站在玉兰宅的后院,看着苏逸指挥工匠搭建新的花棚——之前的花棚在大雨中塌了一角,正好趁此机会扩建,好让那些从西山采来的兰草有更好的生长环境。
“这里再搭高些,免得夏天淋雨。”苏逸的声音带着笑意,玄色短打沾了些木屑,却丝毫不显狼狈。他抬手擦汗时,楚钰递过块帕子,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掌心,惹得苏逸反手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小心些,别被钉子划到。”楚钰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苏逸的手腕上,那里还留着在京城打斗时的浅疤,虽已结痂,却仍让他心疼。
苏逸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将人往阴凉处带:“我心里有数,你在这边坐着等,很快就好。”
不远处,青禾和阿砚正忙着搬花盆。少年的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抱着装满兰草的瓦盆也不费劲,青禾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小铲子,不时帮着调整花盆的位置。两人偶尔对视一眼,都笑得格外灿烂,像院角新开的桂花。
“阿砚,你看这株兰草,是不是快开花了?”青禾指着盆里的兰草,叶片间已冒出小小的花苞,嫩绿色的,像颗颗小珍珠。
阿砚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叶片:“应该是,苏护卫说过,这个品种的兰草,这个时候就该开花了。”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木雕,是只小小的兰草花苞,“给你的,等它开花了,我们就来这里看。”
青禾接过木雕,小心地放进怀里,指尖触到上面光滑的木纹,心里满是暖意。她抬头时,见林凝和秦霜从巷口走来,林凝手里提着个药箱,秦霜背着弓箭,腰间还挂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草药。
“王爷,苏护卫。”林凝笑着打招呼,将药箱放在石桌上,“这是新配的兰草药膏,对蚊虫叮咬很有效,你们夏天用正好。”
秦霜则走到花棚边,帮着工匠递工具,动作利落得像在北疆草原上搭帐篷。她偶尔回头看林凝,眼底的温柔藏都藏不住——昨日她去后山采药时,特意给林凝摘了串野葡萄,此刻正放在竹篮最底下,等着没人时给她。
正午时分,花棚终于搭建完成。苏逸牵着楚钰走进花棚,里面摆着十几盆兰草,叶片翠绿,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最中间的那盆,是楚钰最爱的“凝霜”,叶片边缘泛着淡淡的白,像覆了层薄霜。
“喜欢吗?”苏逸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铜铃,系在花棚的横梁上,“风一吹就响,能帮你看着兰草,免得有调皮的鸟儿来啄花苞。”
楚钰点头,伸手握住苏逸的手,两人并肩站在花棚下,听着铜铃轻响,闻着兰草的清香,心里满是安宁。他忽然想起在京城的日子,若不是有苏逸在身边,他怕是撑不过那些艰难的时光。
傍晚时,沈砚之带着幅画来。画的是玉兰宅的后院,花棚里的兰草栩栩如生,楚钰和苏逸并肩站在花棚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罩了层金纱。画的角落有行小字:“兰草为盟,岁月为契。”
“这画送你们,算是贺新居之喜。”沈砚之将画轴递过去,眼底带着笑意,“我明日要去一趟京城,将先王妃的手札交给镇国公,顺便看看温大人父亲的平反文书批下来没有。”
楚钰接过画轴,指尖触到沈砚之的手,微凉的温度像玉石。他想起沈砚之一直默默帮忙,心里满是感激:“路上小心,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砚之点头,转身离开时,见温景然和柳眉从布庄走来。柳眉手里提着块新布,是苏娘子刚织好的云锦,上面绣着兰草纹样,说是要给楚钰和苏逸做新衣裳,当作乔迁之礼。
“楚钰,苏护卫,这布你们看看喜欢吗?”柳眉将布递过去,眼底满是期待,“苏娘子说,这个颜色很衬你们。”
温景然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个木雕的兰草摆件:“这是我亲手雕的,放在花棚里正好。”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歉意,“之前在京城让你们担心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楚钰接过布和摆件,心里满是暖意。他看着眼前的众人,忽然觉得,这玉兰宅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住处,而是充满了亲情与友情的家。苏逸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意。
夜幕降临时,众人在院里摆了桌宴席。青禾做了道兰草炒蛋,林凝炖了鸡汤,秦霜则烤了只野兔,温景然带来了好酒,柳眉还做了桂花糕。月光洒在桌上,像铺了层银纱,铜铃在风里轻响,兰草的清香漫了满院。
楚钰靠在苏逸怀里,喝着酒,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满足。他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时光,有爱人在侧,有朋友相伴,有兰草为盟,有岁月为契,这样的人生,便已足够美好。
苏逸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声音带着温柔:“以后每年兰草开花时,我们都在这里设宴,好不好?”
楚钰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的颈侧:“好,还要请沈先生来作画,将这些日子都画下来,留作纪念。”
月光下,兰草的叶片轻轻晃动,像在回应他们的约定。江南的夜,总是这样温柔,能将所有的美好都定格,能让所有的情意都在时光里,慢慢沉淀,酿成最醇厚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