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去京城后的第三日，楚钰提议去后山采野菊。苏逸提前备好了竹篮和油纸，还特意从济世堂借了本《草木谱》，说是怕采到有毒的花草。清晨的雾还没散，两人踩着露水往后山走，楚钰的月白长衫沾了些草叶的绿，像落了片春天的影。
“慢点走，这里的路滑。”苏逸握住楚钰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过来。他低头时，看见楚钰发间别着朵小雏菊，是刚才路过溪边时摘的，嫩黄的花瓣沾着露水，格外可爱。
楚钰笑着点头，指尖在苏逸手背上轻轻划了下：“你看那边，野菊开得好盛。”他指向山坡，大片的野菊在雾里若隐若现，白的像雪，黄的像金，风一吹，香气漫了满径。
两人刚要下坡，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争执声。楚钰停下脚步，看见两个穿灰布衫的汉子正围着个穿青裙的姑娘，姑娘手里的竹篮翻在地上，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显然是被抢了东西。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人财物！”苏逸将楚钰护在身后，玄色衣袍在风里绷得笔直，指尖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那两个汉子见苏逸气势逼人，却也不肯示弱：“我们抢的是奸商的东西，关你们什么事！这姑娘是城里药铺的，故意压低药价，让我们采草药的活不下去！”
穿青裙的姑娘涨红了脸，急忙辩解：“我没有！是掌柜的要压价，我多次劝说，他都不听，我今日出来采草药，是想自己卖给济世堂，给乡亲们多留些利润！”
楚钰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草药，认出是治疗咳嗽的苦艾，正是林凝近日需要的药材。他看向那两个汉子：“你们若信得过我，就随我去济世堂，林大夫会给你们公道的价格，绝不会让你们吃亏。”
汉子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点了头。穿青裙的姑娘感激地看着楚钰：“多谢公子，我叫苏婉，是城里‘仁心堂’的伙计。”
往山下走时，苏婉说起仁心堂的掌柜赵三，平日里欺压采草药的乡亲，还常常卖假药，前不久有个老妇人吃了他卖的药，差点丢了性命。楚钰听着，眉头渐渐皱起——这样的奸商，若不惩治，定会害更多人。
到济世堂时，林凝正在给病人诊脉。见楚钰带着人来，连忙放下脉枕：“王爷，这是？”
“林大夫，这是苏婉姑娘，还有两位采草药的乡亲。”楚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遍，“仁心堂的赵三卖假药、压药价，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
林凝的脸色沉了下来，她从药柜里取出包药材：“这就是我从仁心堂买的‘当归’，里面掺了不少草根，根本不能入药。秦霜，我们去会会这个赵三！”
秦霜从里屋走出来，腰间的弓箭早已备好，眼神冷得像冰：“正好，让他知道欺负乡亲们的下场。”
苏逸点头：“我陪你们去，免得他耍花招。”
仁心堂里，赵三正坐在柜台后数钱，见楚钰等人进来，连忙堆起笑脸：“几位客官，要买什么药？”
“买能治你黑心的药！”秦霜将假当归拍在柜台上，声音带着怒气，“你卖假药、压药价，害苦了乡亲们，今日若不给个说法，我们就报官！”
赵三的脸色瞬间变了，却还想狡辩：“你们别血口喷人！这药材都是上好的，是你们不识货！”
苏婉上前一步，将自己记录的药价账本递过去：“这是你近半年压价的记录，还有乡亲们的证词，你若再抵赖，我们就将这些交给知府大人！”
赵三看着账本，手开始发抖。他知道知府最恨奸商，若真报官，自己不仅会被抄家，还会被流放。最终，他只能认怂：“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把压的药价都补还给乡亲们，再把假药都烧了！”
楚钰看着他将银子分给采草药的乡亲，又亲自点燃火把，将假药烧得一干二净，才松了口气：“若再让我发现你做坏事，定不轻饶。”
离开仁心堂时，苏婉非要请众人去茶馆喝茶。茶馆里，苏婉说起自己的梦想，是想开家药铺，专门为乡亲们看病抓药，不赚黑心钱。林凝听着，忽然笑道：“若你不嫌弃，可来济世堂帮忙，等你熟悉了，我可以帮你开家分店。”
苏婉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多谢林大夫！”
夕阳西下时，众人往回走。楚钰和苏逸走在最后，手里的竹篮装满了野菊，香气漫了满径。苏逸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小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野菊和兰草，是他昨晚连夜做的。
“给你的，能安神。”苏逸将香囊系在楚钰腰间，指尖蹭过他的腰侧，带着点故意的挑逗。
楚钰的脸颊微微泛红，从怀里掏出个木雕，是只小小的兔子，是他今早出发前雕的：“这个给你，你说过，你属兔。”
苏逸接过木雕，小心地放进怀里，低头吻了吻楚钰的唇，动作温柔得像春风拂过野菊。远处的夕阳将天空染成金红色，像铺了层碎金，映着两人交握的手，暖得能焐热整个黄昏。
回到玉兰宅时，青禾和阿砚正忙着晒草药。见楚钰回来，青禾连忙递过杯菊花茶：“王爷，这是我刚泡的，清热解暑。”
阿砚则从怀里掏出个木雕，是只小松鼠，递给楚钰：“王爷，这个给你，我雕了好久。”
楚钰接过木雕，笑着点头：“谢谢你，阿砚，雕得很好看。”
夜幕降临时，楚钰靠在苏逸怀里，坐在花棚下。野菊放在窗边，香气混着兰草的清香，漫了满院。苏逸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稀世珍宝。
“今日也算做了件好事。”楚钰的声音很轻，带着满足的喟叹。
苏逸点头，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以后我们还要做更多好事，让江南的乡亲们都能安居乐业。”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像罩了层银纱。花棚里的铜铃在风里轻响，像首温柔的夜曲，伴着两人的低语，在江南的夜色里缓缓流淌，暖得能焐热所有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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