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瞬间,阮雾想起了父亲教她解剖青蛙的那个下午。
"气管要纵向切开,"父亲的声音混着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她耳边回响,"这样它还能再叫一声。"
金属器械捅进江溺脖颈时,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淡蓝色的雾化药剂。
急诊室的灯管在阮雾头顶嗡嗡作响。她盯着自己染血的指甲缝,那里卡着一小片银色的金属——是江溺氧气管上的调节阀,被她生生咬下来的。
护士递来的病历本上写着:「患者自主呼吸停止,需气管插管。」
日期是1999年3月16日。
医院地下室的备用血库里,阮雾找到了标着自己名字的储血袋。标签上的字迹已经开始褪色,但RH阴性血的标记依然刺眼。
冷藏柜的温度显示-18℃,和父亲失踪那天的气温一模一样。
江溺的呼吸机开始播放那首诡异的摇篮曲。阮雾把耳朵贴在塑料管上,听到里面夹杂着父亲临终时的喘息声。
"这是礼物。"江溺的指尖划过阮雾的喉结,"你爸爸最后290ml空气的录音。"
停尸间的灯光突然熄灭。阮雾摸到解剖台上的尸体左手无名指——没有戒指,但有一圈新鲜的针孔,排成支气管树的形状。
冰柜深处传来敲击声,三短一长,是她小时候和父亲约定的求救信号。
当阮雾举起手术刀对准自己的气管时,江溺突然笑了。
"错了,"她握住阮雾的手腕,"要先切开环甲膜。"
刀尖刺入的瞬间,阮雾终于听清呼吸机里循环播放的那句话:
"雾雾,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