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的木门早已成了碎块，冷风裹挟着外面的惨叫和腥臭味灌进来，刮在脸上像带着冰碴。清宣靠在墙角，低头看着掌心那枚指甲盖大小的蓝色晶核。
刚才杀死鲛人诡后，他在那摊迅速干瘪的尸骸里摸到了这东西。晶核通体剔透，像凝结的海水，里面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淡蓝色雾气。他无意识地攥紧，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 —— 那雾气竟顺着皮肤渗了进来，像一股极细的水流，缓缓淌向四肢百骸。
胸口的剧痛缓解了些，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了少许。他试着用意念引导，那股力量便顺着经脉缓慢流动，只是过程滞涩得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这股能量很淡，淡得像掺了水的米汤，而且驳杂不堪，流转时总在经脉里磕磕绊绊，修复伤势的速度慢得像蜗牛爬行。但它确实在起作用，就像久旱的土地遇到了带着泥沙的雨水，虽不洁净，却能让龟裂的缝隙稍稍愈合。
“原来…… 可以这样。” 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摩挲着晶核。残存的感知让他捕捉到了这丝微弱的生机“吼 ——”
门外的嘶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只更高大的鲛人诡正趴在门框上，墨绿色的眼睛扫过屋内，最终锁定在他身上。它爪子上的血迹还没干涸，显然刚结束一场杀戮，喉咙里滚动的低吼带着赤裸裸的贪婪。
清宣握紧了手里的兽骨尖。刚才杀死第一只已耗尽大半力气，现在这只更凶悍，必须速战速决。
他试着调动体内那点刚吸收的驳杂能量，想将其汇聚到手臂。可能量在经脉里转了半圈便散了大半，最终能抵达指尖的只剩微不足道的一丝。这点力量甚至不足以让兽骨尖泛起寒气，只能让他的动作稍微敏捷了那么一瞬。
鲛人诡扑过来的瞬间，清宣借着这丝微不可查的加持，侧身避开利爪，同时将兽骨尖狠狠刺向对方的鳃裂。这一击比刚才更准，或许是因为对这股能量的微弱掌控，让他的动作多了一分微妙的协调。
“噗！” 兽骨尖没入的深度比刚才更深。鲛人诡的嘶吼声戛然而止，墨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溅在清宣手臂上，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清宣借着反作用力后跳，躲开了鲛人诡最后的挣扎。看着对方抽搐着倒下，他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丝能量的作用微乎其微，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刻在骨子里的战斗直觉。
他挣扎着爬过去，在第二具尸骸里摸到了更大的晶核。这枚晶核里的蓝色雾气更浓郁些，混杂的气息也更复杂。握紧晶核的瞬间，清宣主动引导能量流入体内。这一次，他试着用意念梳理那些杂乱的能量，像用细筛过滤泥沙。过程依旧滞涩，经脉里像塞了团乱麻，但最终融入体内的能量，似乎比刚才纯净了那么一丝丝。
体内的力量依然微弱，却实实在在地增长了。胸口的伤口不再那么灼痛，连呼吸都顺畅了些。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这些驳杂的能量在流经丹田时，似乎被某种残存的 “东西” 轻轻触碰了一下，虽然没能激发出任何法术光影，却让能量的流转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 “秩序感”。
屋外的嘶吼声渐渐稀疏，偶尔有鲛人诡拖着尸体往海边移动的窸窣声。清宣知道不能再等了，接连两只同类死在这里，迟早会引来更多鲛人诡。
他扶着墙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正常行走。那截兽骨尖被他用布条牢牢缠在手腕上，当作应急的武器。
走到门口，他探头望向村东头的祠堂。那里还亮着微光，隐约传来敲击声，似乎有人在用木板加固门窗。
“去祠堂。” 清宣做了决定。聚集在一起，至少能多几分活下去的可能。
他猫着腰穿过断墙，借着礁石的掩护往祠堂潜行。沙滩上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踩在血水里的脚掌传来黏腻的触感，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路过一间塌了半边的茅屋时，里面传来细碎的呜咽声。清宣停下脚步，握紧兽骨尖绕到破口处 ——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缩在墙角，怀里抱着一只死去的小猫，哭得浑身发抖。
看到那颤抖的身影，清宣的脚步顿住了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鲛人诡，才走进茅屋蹲下：“跟我走，去祠堂。”
小姑娘抬起头，眼泪糊了满脸，看到他手腕上缠着的兽骨尖，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 那上面还沾着墨绿色的血迹。
“你…… 你能打跑它们？”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多了一丝希冀。
清宣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攥着他的衣角站了起来，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那只小猫的尸体。
清宣牵着她的手往祠堂走，掌心传来孩子冰凉的体温。体内的驳杂能量随着脚步微微晃动，像一碗没搅匀的米糊，却让他的脚步比刚才更稳了些。
远处的祠堂突然传来一声木板断裂的巨响，紧接着是鲛人诡的嘶吼和人的惨叫。
清宣的心一紧，拉着小姑娘加快了脚步。兽骨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体内的能量虽然微弱，却在缓慢而坚定地流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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