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煜舟望着周祎下楼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收紧又松开。工人还在屋里归置物件,嘈杂声里,他却听见自己心跳声愈发清晰。没再多想,他快步跟上。单元门被推开时,风卷着桂花香与凉意灌进来,他这才惊觉,原来秋意已经这么深了。
周祎走到花坛边,正望着松树上残留的秋阳发呆,身后熟悉的木质香骤然逼近。她猛地转身,就见曾煜舟站在几步外——他内搭浅灰连帽卫衣,外罩件利落的卡其色风衣,衣摆被晨风掀得轻晃,肩线利落得像裁过的秋光。路灯未醒,天光在他眉眼间晕出清浅轮廓,眉骨投下的阴影里,眼尾微扬,藏着点说不出的清冽,可目光扫过她时,又漫出些微暖,像秋阳穿透薄云。
而周祎呢,浅驼色针织开衫松垮垮罩在白棉T外,深棕直筒裤顺着纤细脚踝收束,焦糖色毛绒拖鞋把秋寒隔在足底。她发质偏软,随意挽成的低髻落着几缕碎发,衬得眉眼清润,只是眼角泛红未消,唇色因受冻泛着浅白,整个人像株在晨寒里微微瑟缩,却仍清挺的木芙蓉,裹着秋的温柔与倔强。
“怎么穿这么少?” 曾煜舟声音比晨雾更沁人,不等周祎回神,已解开自己风衣纽扣。外套带着他体温与雪松混柑橘的淡香,兜头罩向她时,周祎闻到熟悉的气息,像去年深秋落在她肩头的第一片银杏,裹着暖意,又藏着疏朗。
他指尖擦过她肩颈时,周祎猛地绷紧身子,却见他垂眸替自己拢好衣襟,指节骨节分明,在天光里泛着薄红。“早上风硬。” 他说这话时,眼尾扫过她微颤的睫毛,而后别开脸,把未说出口的 “别冻着” 藏进沉默。
周祎裹紧带着他温度的风衣,宽大的衣摆漫过她膝盖,暖意从毛孔往心里钻。松枝残阳簌簌晃落,碎在两人脚边。曾煜舟没再提楼里的事,并肩而立时,他望着松针间漏下的秋光,忽而轻声:“工人搬东西毛躁,我得盯着。” 话是陈述,脚步却没动,仍和她挨着,看光在风衣布料上流淌。
周祎胸口那股憋闷彻底散开,偷瞥他时,撞见他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扫出阴影,风衣上的木质香混着晨秋清寒,让她想起小时候攥在手里舍不得吃的糖炒栗子,又甜又暖,却叫人忍不住贪那点余味。风卷着碎金般的桂花瓣扑来,她往他方向无意识靠了靠,风衣布料相蹭的窸窣声里,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只有天光把影子叠成半融的秋,浸在晨雾里,慢慢酿。
开学分班考结果贴在公告栏时,周祎攥着书包带,在人群里扒开条缝。视线扫过“8班 周祎”那行字,耳旁嘈杂瞬间消了音。她猛地转身,撞进曾煜舟清冽的目光里,他校服外套搭在臂弯,学生会的工作牌在晨雾里泛着微光,眉眼在晨光里清浅,却藏不住眼底闪过的惊喜。
“这么巧。”曾煜舟先开了口,声音低得像秋风吹过松针。周祎攥紧书包带,喉咙发紧,好不容易挤出句“是、是啊”,余光却瞥见他校服上别着的8班徽章,金属光泽晃得她眼晕,连带着心跳都乱了节奏。
早读铃响前,班主任抱着座位表走进教室,粉笔在黑板上敲出清脆的响:“按学号排座位,念到的同学上来领位置。”周祎捏着衣角听,直到听见“曾煜舟,第三组第四排”,心猛地悬起——那正是她学号对应的位置。
她慢吞吞挪过去,曾煜舟已经坐在靠走廊的一侧,校服拉链拉到顶,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见她过来,他往旁边挪了挪凳子,桌沿腾出半拳空隙。周祎放下书包时,指尖蹭到他摊开的笔记本,纸页上是清隽的字迹,比秋阳还干净。
下课后,坐在周祎后排扎着两个马尾的女生拍了拍她,周祎回过头,那个女生笑着说:“你好呀,我叫林小满,刚才看你记笔记超工整,能借我看看不?”
“可以”周祎把笔记递过去。
林小满还笔记的时候和周祎说:“周祎,我跟你讲,你同桌在学生会可受欢迎了,可多女生追他。”
这说坐在周祎旁边的曾煜舟侧过头来,露出锋利的下颌线,反驳道:“林小满,不要乱说。”
林小满“切”了一声。
数学课上,老师让同桌互讲例题。周祎捏着笔杆发怔,曾煜舟已经转过来,手肘撑在桌面上:“卡住了?”他指尖点在她画错辅助线的地方,指甲修剪得干净,“这里应该连接AC,你看……”
周祎只顾着看题,没注意自己和他靠的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