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念头冒出来,让她有些慌乱。他们是重组家庭的兄妹,他保持距离是应该的,可心里那点酸涩还是忍不住往上涌。
阮喻看见林溪放在玄关的帆布包,和她之前买过的是同一个牌子,只是颜色更亮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门开了。林溪笑着说。
林溪“那我先回去了,改天请你吃饭。”
杨博文“我送你。”
杨博文拿起外套。
林溪“不用不用,你还要照顾妹妹呢。”
林溪摆摆手,目光又往卧室这边瞟了瞟。
林溪“替我向她问好,下次再正式拜访。”
杨博文送她到门口,两人又说了几句才道别。关门声响起时,阮喻连忙缩回床上,心脏还在乱跳。
他走进卧室时,她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杨博文“醒了?”
他走过来摸了摸阮喻的额头。
杨博文“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指尖微凉,阮喻却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阮喻“没有。”
杨博文没察觉她的异样,拿起床头的水杯。
杨博文“再喝点水?”
阮喻“不用了。”
阮喻别过脸,声音闷闷的。
他沉默了几秒,放下水杯。
杨博文“刚才那位是林溪,大学同学,也在黎城工作。”
阮喻哦了一声,心里却想,只是同学吗?那语气里的熟稔,可不像是普通同学。
杨博文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杨博文“午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阮喻“随便。”
她闷闷地回答,眼睛盯着被子上的花纹,不敢看他。
杨博文没再追问,转身走出卧室。客厅里传来他打开冰箱的声音,阮喻抱着膝盖蜷在床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的难受。
原来他对别人也一样温和。
抽油烟机的嗡鸣里,杨博文握着菜刀的手顿了半秒。案板上的青菜切得整整齐齐,这是他多年来保持的习惯 —— 精准,克制,像他处理所有事情的方式。
但此刻刀刃落下时,节奏明显慢了半拍。
他垂眸看着橙红色的薄片在案板上堆叠,脑海里却反复回放刚才在卧室里的画面。
阮喻别过脸时发梢扫过枕头的弧度,说 “随便” 时微微嘟起的嘴角,还有攥着被角、指节泛白的手 ——
那副明显闹别扭的样子,不像身体不适,倒像只被抢了食的小兽,把委屈藏在绒毛里。
林溪临走时那句 “你妹妹好像不太喜欢我” 还在耳边,当时他只淡淡应了句 ,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怕生?他太清楚阮喻了。小时候在继父家的年夜饭上,无论亲戚怎么逗她,女孩都只是红着脸低头扒饭,连拒绝都带着怯生生的温顺。
可刚才阮喻偏头躲开他手指的动作,分明带着点刻意的疏离,那点藏不住的别扭,比任何语言都更直白。
水龙头的水流声哗啦响起,他伸手去接水,指尖触到冰凉的自来水,才发现自己的耳尖有些发烫。
原来她会在意。

这个认知像颗投入静水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一路漫到心口。
杨博文想起刚住进来时阮喻总是低着头说话,想起上药时她强忍刺痛的样子,想起她喝南瓜粥时偷偷瞟他的眼神 ——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微情绪,此刻忽然有了清晰的轮廓。
他关掉水龙头,厨房瞬间安静下来,能听见客厅挂钟秒针走动的轻响。
转过身时,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卧室门的方向,门板上还留着一道阳光的斜影。
嘴角似乎有上扬的趋势,他很快抿紧唇,低头继续切菜。
原来那些刻意保持的距离,并非无人在意。原来他以为的平静无波,早被悄悄投下了石子。
平静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杨博文拿出手机,给林溪发了条信息:
杨博文“下次一起吃饭不必特意约,我最近可能比较忙。”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转身往卧室走时,脚步轻快,走到门口才想起要收敛,轻轻敲了敲门。
杨博文“午饭好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尾音里藏着点极淡的暖意。
杨博文“还是端进来给你?”
门内传来阮喻闷闷的应声,他推开门时,看见她依旧蜷在床上,背对着门口。阳光落在女孩的发顶,像撒了层金粉。
杨博文把小桌板架好,摆上碗筷,视线扫过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耳朵,红扑扑的。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笑意,伸手替阮喻把掉在枕头上的发丝拢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