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醋意

转头看见张桂源手里的弹匣掉在了地上，子弹滚得满地都是，他弯腰去捡，动作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僵硬。

苏芮走过去想帮忙，被他抬手拦住。

张桂源“不用。”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捡起弹匣转身时，目光恰好扫过阮喻和小谢交叠的手。

那眼神黑沉沉的，像积了雨的乌云，落在她手腕上时，几乎要烧出两个洞来。

小谢似乎察觉到什么，悄悄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

“差不多就是这样，你自己试试？”

阮喻点点头，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张桂源已经回到自己的靶位，背对着她举起枪，“砰砰砰” 几声连射，子弹全打在十环中心，弹孔密集得像朵绽开的黑花。

他射击时从不用辅助，此刻却故意把后坐力卸得又快又利落，枪身在他手里稳得像长在了身上。

阮喻咬着唇再次举枪，瞄准镜里的靶心晃得厉害。

小谢的指导还在耳边回响，张桂源那道冰冷的目光却像条毒蛇，缠得她呼吸发紧。

“砰！” 又是一枪脱靶。

阮喻放下枪，看见张桂源转过身，苏芮正递给他瓶水，他没接，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

那眼神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有烦躁，有不耐，还有一丝被死死压住的、几乎要破壳而出的戾气，像被激怒的狮子，正无声地磨着爪子。

她握着枪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战术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你紧绷的神经上。

小谢在旁边小声说。

“张队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阮喻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枪身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下，又酸又涩。

她不明白，明明对别人可以笑得那么温和，为什么偏偏要对自己这么冷？

又或者，他对苏芮的温和，和对自己的冷漠，根本就是同一种情绪的两面？

远处的靶子被风吹得轻轻摇晃，硝烟味钻进鼻腔，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苦味。

——

射击场的硝烟味还没散尽，阮喻攥着衣角站在张桂源办公室门口，指节因为紧张泛白。

门板上的标牌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他这几天对自己的态度。

深吸一口气，阮喻轻轻敲了敲门。

张桂源“进。”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依旧没什么温度。

阮喻推开门，张桂源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下颌线绷得很紧。

阮喻“张队。”

阮喻站在离门半步远的地方，声音有点发虚。

张桂源没抬头，只是 “嗯” 了一声，继续批阅文件，仿佛她只是空气。

办公室里的沉默像潮水般涌来，阮喻攥着衣角的手指更紧了。

阮喻“我…… 我想问问，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这几天你对我……”

话音未落，张桂源忽然放下笔，抬眼看向她。

那双平时总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像沉在深海里的黑曜石，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压抑的怒火，还有一丝…… 委屈？

张桂源“做错了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惊人的穿透力。

张桂源“阮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阮喻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后退半步。

阮喻“我……”

张桂源忽然站起身，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他已经走到阮喻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将她困在门板和他之间。

阮喻的后背撞到冰凉的门板，发出轻微的响声，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张桂源“射击场的时候。”

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碰到阮喻的额头，呼吸带着淡淡的烟草味，烫得她脸颊发烫。

张桂源“看着小谢碰你肩膀，手把手教你握枪，你很开心？”

阮喻的眼睛猛地睁大，原来他都看到了。

阮喻“我…… 我只是不会……”

张桂源“不会可以找我。”

张桂源打断她，声音哑得厉害，攥着她手腕的手微微收紧，力道却带着克制的温柔。

张桂源“我是你搭档，你不找我，找别人？”

张桂源的眼神太烫，像要把她烧化。阮喻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阮喻“我以为你不想理我……”

张桂源“不想理你？”

张桂源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自嘲和压抑的怒意。

张桂源“我要是不想理你，会天天盯着你训练？会因为看你跟别人说话就心烦意乱？”

张桂源忽然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角 ——

那里的红痕早就消了，可他的动作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

张桂源“阮喻。”

张桂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得像敲在心上的鼓点。

张桂源“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张桂源“气我没能早点告诉你，别跟左奇函走那么近，别对别人笑。”

张桂源“别让我看着你跟别人亲近时，像被火烧一样难受。”

阮喻的脑子 “嗡” 地一声炸开，所有的理智都被他滚烫的眼神烧得一干二净。

张桂源“你以为我为什么总逗你？为什么总嫌弃你？”

张桂源的声音更哑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桂源“我看不得你对别人也那么温顺的样子，看不得你对着有些家伙露出担心的表情。”

张桂源“阮喻，你是我的人。”

张桂源“从你跟我做搭档那天起，就只能是我的。”

最后几个字像重锤敲在心上，阮喻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眶忽然热了，那些被他冷遇的委屈，被他刁难的酸涩，此刻都化作了汹涌的暖流，在心底蔓延开来。

张桂源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动作忽然放柔了些，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眼角。

张桂源“我不是在凶你。”

张桂源顿了顿，语气里带着霸道的温柔。

张桂源“但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他脸上，他眼底的炽热几乎要溢出来，像藏了整个夏天的烈阳。

阮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和话语里的真诚，忽然抬手，轻轻攥住了他的衣角。

阮喻“张桂源……”

阮喻哽咽着开口，声音又轻又软，却像羽毛似的，轻轻搔在他心上。

张桂源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了星辰，闪着细碎的光。

张桂源“我没有在逼你，阮喻。”

张桂源“怪我没忍住。”

张桂源顿了顿，目光炽热又毫不避讳，像有火在烧。

张桂源“但是我也没想藏着。”

阮喻想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欠欠身子微不可察的向后撤了一步。

大脑快要过载，阮喻只觉得脸颊发烫，什么都思考不了。

阮喻“我……我还有事，先去忙了，金队。”

张桂源眼眸闪烁了一下，没再开口，又换上平时那副带着点傲气的表情。

看着阮喻的背影，回想起她刚刚泛红的脸色，张桂源微微勾唇，呼吸都染上愉悦。

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来，可以等。

对待阮喻他一直都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