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简英杰的意识还陷在混沌的梦境里，床头的座机就像颗炸雷般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刺破了卧室里浓稠的寂静。他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摸索着按亮床头灯，暖黄的光晕里，何清文的睡颜清晰可见——额前碎发被呼吸吹得轻轻颤动，嘴角还带着点无意识的笑意，大概还陷在方才两人闲聊的甜梦里。

“喂，李局。”简英杰的声音裹着刚睡醒的沙哑，刻意放得极轻，目光落在何清文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上，那力道比睡前紧了些，掌心还贴着他后腰的皮肤，带着滚烫的温度。电话那头李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城郊老仓库发现一具男尸，初步判断他杀，你们现在过来一趟。”

“好，二十分钟到。”简英杰应下，刚想撑着身子坐起来，腰腹却被一股力道牢牢箍住，何清文的脑袋往他颈窝里又蹭了蹭，鼻腔里发出小猫似的哼唧，“别走……” 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锁骨，带着刚睡醒的软糯。

简英杰的心瞬间软了半截，原本急促的动作放得极缓。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何清文的手臂，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好眠。何清文似乎察觉到怀里的热源要离开，眉头微微蹙起，手臂又往回勾了勾，指尖攥住了简英杰睡衣的衣角。

“乖，局里有案子，很快回来。”简英杰低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压得更低，像哄小孩似的耐心哄着。他一点点掰开何清文攥着衣角的手指，动作轻得像在拆解一件易碎的瓷器，每挪开一寸，都要停顿片刻，确认对方没有被惊醒，才敢继续动。

终于从那温热的怀抱里退出来时，简英杰后背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他飞快地套上外套，视线落在床上——何清文翻了个身，抱着他方才枕过的枕头，眉头渐渐舒展开，嘴里还含糊地嘟囔了句“早点回来”，像是梦话，又像是清醒时的叮嘱。简英杰脚步顿了顿，顺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才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将满室暖意与熟睡的人留在身后，快步走向门外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