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想要一个家”
“拉钩上吊。”
“我们想要一个家”
——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眉梢微微蹙着,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大胖的拳头刚扬到半空,瞥见她这副样子,动作猛地顿住了,像被按了暂停键。
瘦高个也松开了按着宋亚轩的手,讪讪地往旁边退了退。
“玩够了?”俞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她往前迈了两步,目光扫过马嘉祺沾了灰的后背,又落在宋亚轩红着的手背和眼角,最后停在大胖身上,“还是觉得,我这几天没盯着,你们就忘了规矩?”
大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对上俞月那双清亮却透着冷意的眼睛,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梗着脖子哼了一声。
俞月没理他,先走到宋亚轩身边,拉起他的手看了看,指尖触到那片红肿时,宋亚轩瑟缩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大胖,语气更冷了点:“你推的亚轩?”
大胖没应声,算是默认了。
“行啊,”俞月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院长刚说仓库缺人整理旧衣服,我看你们几个挺有精神的,正好去帮帮忙——今天整理不完,晚饭就别吃了。
她这话像是命令,又像是通知,没给人反驳的余地。大胖几人脸上闪过不情愿,却没人敢说个“不”字。
大胖刚转身没走两步,俞月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站住。”
他愣了一下,回头时脸上还带着不屑的笑,那笑没来得及展开,就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拐角处格外刺耳。大胖被打得偏过头,半边脸瞬间红了起来,他懵了两秒,随即涨红了脸,眼里冒着火:“俞月你疯了?!”
俞月甩完手,指尖还在发麻,她却连眼神都没动一下,死死盯着大胖:“打你怎么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个子比大胖高,气势却压得他不敢动:“上次警告过你,再动他们试试,你当我说话是耳旁风?”
大胖捂着脸颊,又惊又怒,却偏偏不敢还手——
他知道俞月在院长面前的分量,真闹到院长那里,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旁边的瘦高个想上来劝,被俞月一个眼刀扫过去,立刻缩了回去。
俞月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大,“下次再让我看见,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劲:“滚去仓库,现在就去。”
大胖最终还是没敢再说什么,捂着侧脸,带着那几个跟班灰溜溜地跑了。
宋亚轩和马嘉祺都看呆了,尤其是宋亚轩,忘了哭,只是张着嘴看着俞月。
俞月甩了甩发麻的手,转身时脸上的冷意褪去不少,她走到两人面前,看到马嘉祺嘴角破了点皮,宋亚轩额角的血珠正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洗得发白的衣领上,像朵骤然绽开的小红花。
俞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才打大胖时的狠劲瞬间散了,只剩下慌。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抬起宋亚轩的脸,指尖避开那处伤口,声音都带着点抖:“疼不疼?能不能看清东西?”
宋亚轩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是看到俞月眼里的急,心里那点委屈突然就绷不住了:“月姐……我头有点晕……”
“别怕,我带你去医务室。”俞月说着就要扶他起来,转头看见马嘉祺还愣在原地,嘴角的破皮渗着血,手背也蹭破了,“嘉祺,你也过来。”
马嘉祺“嗯”了一声,快步跟上,视线总落在宋亚轩额角的血上,又偷偷瞟俞月紧绷的侧脸,刚才那股冲动的火气早没了,只剩下后怕。
医务室的老师不在,俞月从药箱里翻出碘伏和棉签,先用干净的纱布按住宋亚轩的伤口止血。宋亚轩疼得龇牙咧嘴,却攥着俞月的衣角没吭声,只是眼泪掉得更凶了。
“忍忍,”俞月的声音放得极柔,棉签蘸了碘伏轻轻往伤口周围擦,“擦干净就不疼了。”
处理完宋亚轩的伤,她又转向马嘉祺,拿起新的棉签,刚要碰他嘴角的破皮,马嘉祺却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怎么?怕疼?”俞月挑眉,语气里带了点玩笑,想缓和下气氛。
马嘉祺摇摇头,声音低低的:“不是……你手疼吗?”他刚才看见她甩巴掌后,指尖一直泛着红。
俞月愣了愣,随即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没事,皮糙肉厚的。”
棉签碰到嘴角时,马嘉祺还是瑟缩了一下,却没再躲。俞月的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和刚才打大胖时的狠劲判若两人。
阳光从医务室的小窗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宋亚轩靠在墙上,看着俞月给马嘉祺上药的侧脸,额角的伤口被纱布轻轻盖着,晕乎乎的感觉渐渐退了。
忽然想起去年新年。
那天外面下着雪,,院长难得给每个人两个糖果,其他人都出去玩了,就他们三个缩在宿舍里,把唯一的桌子擦干净,摊开画纸。
三个小人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
俞月把攒了好久的画纸铺在床板上:“来,一起画画。”
马嘉祺先坐下,有点拘谨地在纸上画了个圆圈,被俞月笑话,宋亚轩凑过去,抢过蜡笔涂了片歪歪扭扭的草地,说是“以后我们家门前的草坪”。
俞月没笑他们,只是拿起笔,在每张画的最先开始写下“我们想要一个家”
他们一张接一张地画,画白天的院子,画夜晚的星星,画食堂里难得吃到的白面馒头。
每张画的角落,俞月都会写下几行字:“今天天气很好”“画画进步了”,“我们要一直这样”“永远在一起”
昏黄的光在墙上晃啊晃。俞月忽然往从自己口装里摸了摸,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团,拆开一看,里面裹着根红绳——,也不知道是她从哪件旧衣服上拆下来的。
“来。”她把红绳往小指尖绕了两圈,朝马嘉祺和宋亚轩扬了扬下巴。
宋亚轩先凑过来,把小指勾上去,马嘉祺也跟着伸出手,三根小指被红绳轻轻缠在一起。俞月的指尖有点凉,却把两人的手攥得很紧。
“拉钩上吊。”她先开口,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
“一……一百年不……不许……变。”马嘉祺结巴说,尾音有点发颤,红绳在他指节上勒出浅浅的红痕。
宋亚轩晃着胳膊喊:
“一百年不许变!”
喊完还用力晃了晃手,红绳跟着绷紧,把三人的手指牵得更紧了。
俞月看着他们,尾音轻轻扬起来: “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宋亚轩晃着胳膊喊得更响亮了:“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红绳被他拽得紧紧的。
马嘉祺跟着重重点头,刚才磕巴的劲儿没了,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光,重复道:“永远不分开。”
俞月忽然笑了,借着灯看他们俩的脸——宋亚轩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马嘉祺低着头。
她把红绳在三人指头上又绕了三圈,打了个死结:“这样,就永远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