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4月初,森鹰城都会下一场暴雨。
等到梅兰竹和阮氏姐妹顺着地图找到金恩惠时,发现她正被绑在监狱外的一根柱子上。
雨点砸在金恩惠身上,将她淋得浑身湿透。
狂风怒吼着,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即使手腕被勒出红痕,她也依旧微微昂着头,像一头仍未屈服的孤狼。
旁边的军营内灯火辉煌,与外面的风雨形成刺眼对比。
士兵们的笑声和划拳声混着酒瓶碰撞的脆响飘出来,其中还夹杂着萧寻屿的声音。
他正举着酒杯,对着身边的蓝营军官吹嘘自己如何活捉顽抗分子。
“要我说,金恩惠就是个硬骨头,居然还敢用匕首划我。”
萧寻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捆得像条狗一样扔在外面!”
蓝营军官们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故意提高声音朝门外喊:“金小姐,听见了吗?你们红营的硬骨头,在我们眼里不过是条丧家犬!”
“一群畜生!”阮月暗骂道。
“先想办法靠近她吧?”
阮南带着她们躲避士兵视线,来到围栏外。
她随便捡了颗小石头,朝金恩惠的方向扔去。
石子落在金恩惠脚边,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睫毛颤了颤,原本低垂的眼缓缓抬起,在看到围栏外的三人时,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又迅速恢复平静。
“别过来。”
金恩惠用口型无声地传递信息。
阮南刚要去寻找工具,阮月却不知何时绕到了军营侧门,正试图用铁丝撬锁,却没注意到已经扫过来的手电光。
“谁在那儿?!”
士兵的呵斥声传来,阮月手忙脚乱地藏进集装箱后,却被另一个方向包抄的士兵按住肩膀。
“姐!”
阮南刚要过去,梅兰竹一把拽住她:“小心!”
她的脚步顿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士兵将阮月反剪双手押向军营。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朝她们射来。
阮南反应极快,一把将梅兰竹扑倒在地。
子弹擦着她们的发梢嵌入集装箱铁皮,留下一个深黑的弹孔。
“她们在那!”
敌人发现了她们。
“还愣着干什么?跑!”
梅兰竹推着阮南的后背,声音发颤。
两人穿梭在树林间。
跑着跑着,两人面前出现岔路口。
“你走左边,我走右边!”
梅兰竹指挥着,转身朝右侧密林奔去。
她故意踩着积水制造明显痕迹,引着士兵往更深的树林跑。
直到前方被铁丝网围封锁,梅兰竹才被士兵们逮捕。
被押进监狱时,暴雨还没停。
潮湿的走廊里弥漫着铁锈与霉味,每走一步,铁链都会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哟,又来一个送死的。”
门口的士兵认出梅兰竹,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们红营的人还真是不怕死,一个个往这儿送。”
梅兰竹没有理会士兵的嘲讽,只是挺直脊背,踏进牢房里。
外面,阮南暂时躲避了追杀,正在疯狂想对策。
青年团四人组,现在只剩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在口袋里摸索,触到了那枚阮月临走前塞给她的备用通讯器。
她迅速调出通讯录,翻到那个标注“柳德米拉”的号码,拨打过去。
电话通了,但接电话的人不是柳德米拉·科瓦廖娃。
“阮南小姐?”
娜塔莉娅·格里戈里耶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柳达去检查外围布防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阮南死死攥着通讯器:“我的姐姐和恩惠被抓了,梅兰竹为了引开士兵也被捕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在森鹰城外围的树林里……”
“别慌。”
娜塔莉娅·格里戈里耶娃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
“你先躲好,把你的坐标发给我,我让瓦莉娅先去确认监狱的布防。另外,伊戈尔和谢廖沙正在附近的废弃工厂整理物资,最多20分钟就能赶过去支援你。”
阮南发送坐标,缩在一棵粗壮的橡树根下,摸出54式手枪,检查弹匣。
约一刻钟后,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阮南屏住呼吸,将身体往树根深处缩了缩,枪口对准声音来源。
“是阮南小姐吗?”
瓦莲京娜·波波娃的声音从树后传来,探出半张脸。
“是我,瓦莲京娜,柳达让我来接你。”
阮南看清她袖口的红营徽章,才缓缓放下枪。
瓦莲京娜·波波娃快步走近,递给她一件防水斗篷。
“伊戈廖科和谢廖沙已经在监狱西侧的废弃码头等着了,我们得趁换岗间隙进去。”
两人穿过密林,雨水打湿的枝叶在身后发出沙沙声响。
越靠近监狱,空气中的铁锈味越浓,偶尔还能听见牢房里传来的呵斥声。
瓦莲京娜·波波娃掏出一张监狱地图。
“牢房区有三道铁门,第一道由两个士兵看守,第二道是电子锁,第三道需要钥匙。谢廖沙已经破解了电子锁的密码,伊戈廖科会负责引开看守第一道门的士兵。”
“她们被关在哪?”
阮南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地图边缘。
“金恩惠在最里面的重刑犯牢房,阮月和梅兰竹被关在隔壁的普通牢房。萧寻屿在监控室。”
说话间,两人已抵达监狱西侧的围墙下。
伊戈尔·沃尔科夫和谢尔盖·扎哈罗夫正蹲在阴影里,前者手里握着一根短棍,后者则在调试一个微型干扰器。
“准备好了吗?”
伊戈尔·沃尔科夫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围墙上方的探照灯。
“探照灯每15秒扫一次盲区,我们只有30秒时间翻进去。”
谢尔盖·扎哈罗夫按下干扰器的开关,监狱的监控屏幕瞬间陷入雪花状的混乱。
伊戈尔·沃尔科夫抓住时机,如猎豹般冲向第一道铁门,短棍精准地敲在两个士兵的颈侧,两人无声倒地。
“快!”
他朝阮南和瓦莲京娜·波波娃招手。
谢尔盖·扎哈罗夫迅速输入电子锁密码,“咔嗒”一声轻响,铁门应声而开。
“第三道门的钥匙在值班狱警身上。”
瓦莲京娜·波波娃贴着墙根前行。
“伊戈廖科,你跟我去拿钥匙;谢廖沙,你留在这守着入口,防止巡逻队突然回来;阮南,你去确认金恩惠她们的位置。”
几人迅速分工,阮南攥紧手枪,猫着腰穿过走廊拐角。
普通牢房区的铁栏杆后,阮月正闭目养神,手腕上的红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梅兰竹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在看清是阮南时,迅速用口型示意她:
“别出声。”
阮南刚要回应,身后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
她立刻躲进阴影,看着伊戈尔·沃尔科夫和瓦莲京娜·波波娃打配合,几秒内就将狱警制服,夺过钥匙串。
“快,时间不多了。”
瓦莲京娜·波波娃捏着钥匙,快步走向重刑犯牢房区。
最里面的铁门上,还挂着额外的铁链锁,谢尔盖·扎哈罗夫掏出铁丝,很快解开了锁。
门推开的瞬间,金恩惠原本微昂的下巴绷得更紧,雨水浸透的衣服还在滴水,却没让她露出半分狼狈。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别管我吗?”
她的声音沙哑。
“少废话,先跟我们走!”
阮月冲过来,抱住了她。
几人刚要撤离,监控室的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寻屿的怒吼声响起:“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糟了,他发现了!”
谢尔盖·扎哈罗夫迅速收起干扰器。
“我们得从备用通道走!”
伊戈尔·沃尔科夫殿后,短棍连续击退两个冲上来的士兵,却没注意到萧寻屿正举着M1911手枪对准阮南。
“小心!”
金恩惠推开阮南,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打在铁栏杆上,溅起火星。
“抓住那个女的!”
萧寻屿又要扣动扳机,却被瓦莲京娜·波波娃甩出的铁链缠住手腕,手枪掉地。
金恩惠趁机捡起M1911手枪,对准萧寻屿的膝盖扣动扳机。
一声闷响后,萧寻屿跪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几人趁乱跑了出去。
雨势渐小,晨雾彻底消散在晨光里。
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