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跟着顾景琛走进宴会厅，瞬间被璀璨的水晶灯和衣香鬓影晃得睁不开眼。
她下意识地往顾景琛身后缩了缩，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裙摆。
“别做出一副没见识的样子。”顾景琛头也不回，声音压得很低，手臂却意外地伸向她，“挽着。”
苏晴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挽住他的手臂。触碰到他西装的瞬间，她能感觉到他肌肉微微一僵。
“顾总！难得见您带女伴啊。”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笑着迎上来，目光在苏晴脸上打了个转，“这位是...”
“朋友。”顾景琛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疑。
“苏晴。”苏晴小声补充，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哦——苏小姐！幸会幸会。”那语调拐着弯，明显想多了。
顾景琛眉头微蹙，但没解释，只是带着苏晴继续往前走。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苏晴不安地问。
“闭嘴，跟着就行。”
没走几步，一个侍应生端着香槟路过，顾景琛自然地取下一杯，却看到苏晴眼巴巴地盯着托盘。
“你想都别想。”他冷冷道。
“那个粉红色的看起来很好喝...”苏晴小声嘀咕，像只馋嘴的小猫。
顾景琛简直要气笑了：“你是来应酬的还是来喝饮料的？”
“可是我渴了...”她委委屈屈地说，眼睛还黏在那杯粉色饮料上。
顾景琛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拦下侍应生，取了那杯粉色的无酒精鸡尾酒，塞到苏晴手里。
“谢谢！”苏晴的眼睛瞬间亮了，小口啜饮，满足地眯起眼，“是草莓味的！”
这一刻的神态，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顾景琛一时晃神，竟忘了挪开目光。
“顾总。”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插了进来，“难怪最近约不到您，原来是金屋藏娇了。”
顾景琛瞬间回神，表情恢复冷峻：“李总说笑了。这位是苏晴。”
李哲，顾景琛的商业对手，目光如探照灯般在苏晴脸上扫过，笑容更深：“苏小姐真是...面善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苏晴茫然摇头：“应该没有吧...”
“李总搭讪的方式未免老套。”顾景琛不动声色地将苏晴往身后挡了挡。
“是真的面善。”李哲意味深长地笑着，举起酒杯，“敬顾总的好眼光。”
顾景琛与他碰杯，眼神交锋，暗流涌动。
这时，一个服务生匆匆走过，不小心撞到苏晴，她手一抖，半杯粉色饮料全洒在了顾景琛昂贵的西装外套上。
“对不起！对不起！”苏晴和小服务生同时道歉。
顾景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围的目光聚焦过来，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我、我帮您擦...”苏晴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拭，却越擦越糟。
李哲在一旁轻笑：“美人恩难消啊，顾总。”
顾景琛一把抓住苏晴的手腕，力道大得她吃痛皱眉。
“够了。”他声音冰冷，眼神里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
他几乎是拽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向露台。夜风微凉，吹散了宴会厅的喧嚣。
“我不是故意的...”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个人撞到我...”
顾景琛松开她，烦躁地脱下弄脏的外套，扔在栏杆上：“我就该把你留在家里。带出来只会丢人现眼。”
苏晴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那您为什么还要带我来？”
一句话问得顾景琛哑口无言。
为什么？为了试探李哲的反应？为了那一点可笑的、自虐般的慰藉？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低垂着脑袋的女孩。夜风吹起她几缕发丝，灯光下她的侧脸轮廓柔和又脆弱。
像极了那个雨天，林晓在他公司楼下等他，头发被雨打湿，也是这般低着头，数着地上的水洼...
心脏猛地一缩。
“进去吧。”他的声音突然疲惫下来，“去找张妈，让她处理一下这件外套。”
苏晴惊讶地抬头，似乎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放过。
“那您呢？”
“我抽根烟。”他已经摸出了烟盒，背过身去。
苏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吸烟有害健康...”
顾景琛点烟的动作顿住了。这话，林晓也常说。
他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苏晴抿了抿唇，慢慢走回宴会厅。在门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露台上，顾景琛斜倚着栏杆，烟雾缭绕中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月光洒在他身上，将那身昂贵的西装和落寞的神情切割成矛盾的两半。
她心里莫名地酸了一下。
回到别墅，一路无话。
下车时，顾景琛突然开口：“今晚的事，忘了。”
苏晴愣愣点头。
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没回头：“以后在外面，少说话，跟着我就行。”
这算是...下次还会带她出去的意思吗？
苏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转角，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个男人，时而恶劣得像魔鬼，时而又流露出她看不懂的痛苦和孤独。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他握紧时的触感和温度——强势，却又不全是愤怒。
张妈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脏外套：“苏小姐休息吧。先生他...其实心不坏。”
苏晴轻声问：“张妈，顾先生以前...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张妈神色一凛，立刻恢复了恭敬而疏离的模样：“主人的事，我们不好议论。苏小姐晚安。”
看着张妈匆匆离去的背影，苏晴更加确定。
这个华丽的牢笼里，锁着不止她一只雀鸟。
还有一个更沉默、更痛苦的男人，和他不肯示人的秘密。
而她，似乎无意中触碰到了秘密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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