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佟家儒,栀子,囡囡,苏姨,皮叔挤在小桌前,你因为受了凉,要求独自一人在房间休息。
他们沉浸在你死而复生的喜悦中,只盼望你能快点养好身子,也不再阻拦。
他们在桌前不知聊什么,聊的起劲,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声打断笑语时,佟家儒正给囡囡夹了块红烧肉,闻言立刻搁下筷子。
苏姨离门最近,先扬声问:“谁啊?”
“是我,东村。”门外的声音裹着点夜风的凉,听着还算平和。
皮叔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往你房间的方向瞥了眼,压低声音对其他人说:“他来做什么?”
门一拉开,东村和阿男立在檐下,夜风卷着他俩身上的寒气涌进来。
阿南手里捧着个盒子,看着倒像份体面礼。
东村脸上堆着热络的笑:“佟先生,这么晚叨扰了。听说温小姐醒了,我和阿男白天忙着事,这才抽出身来,带点东西看看她。”
阿男在一旁点头,目光越过佟家儒往屋里扫了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佟家儒并不知道你和东村在咖啡店发生的事,热心的招呼着。
“哎呀,东村先生太客气了。”佟家儒侧身让他们进来,浑然不觉栀子和皮叔交换的眼神——那盒子看着眼熟。
不就是过小年那天,东村带来的吗?只是当时他也没送出去。
东村虽站在门口,视线往阁楼的方向飘,
“刚醒过来,虚得很,在楼上歇着呢。”
佟家儒的手刚碰到盒子的边角,阿南的指节却忽然收紧了。两人的力道在半空僵持了一瞬。
“还是我亲自送上去吧。”东村脸上的笑意深了些,语气却不容推拒,“东西不贵,但总得亲口和温小姐说句‘保重’,才显得我这心意到了。”
佟家儒愣了愣,看看阿南攥着盒子的手,又转头望向你房间的方向,眉峰微蹙像是想说什么,终究还是让开了身位:“那……请进吧。”
东村微微颔首,之后给阿南递了个眼色。阿南立刻跟上。
进屋时,东村看似随意地往屋里扫了圈,目光就不做丝毫逗留,径直上了楼。
楼梯板被踩得吱呀轻响,东村的脚步声不算重,却像敲在每个人心尖上。
你在里屋听得分明,那脚步声正顺着楼梯往上爬,越来越近。
窗棂被夜风吹得轻响,与楼梯的吱呀声搅在一处,竟生出几分说不出的滞涩来。
“咚咚咚——”墙上的木板被叩响。
“温小姐,是我。”门板外的声音褪去了方才在楼下的热络,添了几分实打实的恳切,“听说温小姐生病了,特来探望。”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阿南也跟着来了,他一直记着你上次救他的事,总说要当面谢你。”
楼下隐约传来囡囡被苏姨轻声哄着的动静,衬得这阁楼格外静。
东村的声音透过木板渗进来,带着点夜风的凉意,却听不出半分算计,倒像是真的只是来探望的朋友:“我们可以进去吗?”
门板上又被轻轻敲了两下,这次更像是提醒,而非催促。
楼梯的阴影里,大概能看到东村微微前倾的身子,和阿南手里那只被攥得更紧的盒子。
“进来吧。”
阁楼没有门,只有一道褪色的布帘。
东村得了你的应许,先停在帘外顿了顿,像是在适应屋里的光线。
东村伸手拨开布帘,动作缓得像怕扯断了线头。
阿南跟在他身后,怀里的盒子被抱得更紧,两人脚步放得极轻,木地板没发出半点吱呀声,倒像是踩着月光飘进来的。
屋里没开灯,借着月光,他找到了你。
见你靠在床头,脸色确有几分病气,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随即又松开,脸上浮起浅淡的笑意。
“没惊扰你吧?”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刻意放柔的弧度,“夜里风大,窗户还是关上比较好。”
阿南这时上前,将盒子小心翼翼搁在你枕边的矮柜上,放的时候特意调整了两下角度,像是怕碰倒旁边那只青瓷药碗。
他指尖离开盒面时,还轻轻蹭了蹭盒角,像是完成了件郑重的事。
阿南又往你面前挪了挪,脚尖几乎要碰到床脚的木板时才停下。
他攥着衣角的手紧了又松,喉结上下滚了两滚,才憋出句生涩的中文:“温小姐……谢谢您。”
声音不大,却在阁楼的静里格外清晰。他头埋得更低,借着月光,你似乎看见阿南泛红的耳根。
“那天在咖啡店,要不是您……我……”话说到一半卡了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他抬手胡乱抹了把脸,又重复道,“真的谢谢您。”
东村在一旁轻咳了声,像是在提醒他别耽误你休息。阿南这才猛地抬头,飞快看了你一眼,又慌忙低下头,退到东村身后。
说完也不等你回应,东村便来到你床前,笑了笑:“阿南嘴笨,你别介意。”
“那日在咖啡店,是我不好……”东村刚开口,就被你挥手制止。
“不必多言,我知道那是东村先生一贯的作风。”
东村闻言,眉头微皱,但也不好反驳。
东村见你不再搭理他,便后退半步,转身时目光在你床头的药碗上顿了顿,又很快移开。
“温小姐,好好休息。”他留下这句话,便撩开布帘往下走,脚步比来时沉了些,楼梯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在替他没说完的话兜底。
布帘被夜风掀起时,刚好撞见阿南在楼梯口停住脚。
他回头往阁楼的方向望了眼,见你正看他,慌忙转过去,噔噔噔跑下楼,脚步声在楼梯间撞出一串轻响,倒像是藏着没说出口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