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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逾白眼里依旧有泪,滚烫的,啪嗒啪嗒掉下去,她的脸色看起来比这场大雪更加苍白,哭得梨花带雨。
她抬头,张了张苍白的唇,似乎还想对眼前人说些什么,可刚仰起脸,眼前的世界便骤然暗了下来。
手臂卸了力气,环着阮澜烛的力道一松,陆逾白的身体像片失了支撑的凋零雪花,轻飘飘地往旁侧倒去。
身旁的凌久时顿时惊得心头一跳,下意识伸臂去扶,指尖却只堪堪擦过她冰凉的裙角——终究是慢了半步。
凌久时“!!”
下一秒,便听见“咚”的一声闷响,陆逾白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坚硬的冰面上。
阮澜烛“……”
凌久时“……”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在两人之间盘旋,周遭的空气像是冻住了,只剩沉默在冰面上缓缓蔓延。
与此同时,意识海里响起机械的提示音:
【强制执行记忆清除——】
【哔——已成功清除】
【贵方请努力通关所有的门,早日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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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意识渐次清晰,陆逾白在噼啪作响的灼烧声中苏醒,她随即缓缓睁开眼,四周坐着好些人,摇曳的火光将一张张紧绷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多半缄口寡言,面色严肃。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上盖着件蓝格棉衣。
陆逾白想到了那个温和的男人,应该是他的。
她自己原本的衣裙半干,肌肤微凉,刺骨的冷消失了,只余下头昏脑涨般的眩晕。
思绪回溯,浑浑噩噩间,只有最后那句话在空荡荡的意识里反复萦绕,挥之不去——
“请贵方努力通关所有门,早日拯救自己”。
看来她在濒死之际进了其他的副本。
凌久时“你醒了?”
凌久时的声音率先响起,他第一个注意到了陆逾白动作,但其实在此之前坐在她身侧的阮澜烛,早已察觉到她醒了。
陆逾白“嗯……”
陆逾白回答的漫不经心,带着几分敷衍,目光却没闲着,正不动声色地将周遭的人一一纳入观察。
陆逾白“对了”
她忽然抬眼看向他,话锋轻轻一转。
陆逾白“实在是太谢谢你的衣服了,你叫什么啊”
既来之则安之,她深知在这个陌生世界生存的第一要义便是摸清处境、辨明状况。
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显然是最合适的突破口。
陆逾白瞧着一看便知是个好说话的性子,自然不愿放过机会,立马攀谈起来,先留下个好印象,往后若有需要,也好多几分便利。
凌久时“噢噢你好,我叫凌久时!”
陆逾白刚要扬起和善的笑容自报姓名,二楼突然一阵丝绸摩挲的窸窣声,随后响起一道女声,将她的话截在了嘴边。
“看来,今天又来了不少新人啊”
循声望去,那女人身着旗袍,外披一件貂毛,语气慢悠悠的,裹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稍顿,目光扫过楼下众人,又轻描淡写地补了句:“真好,希望明天还能看见这么多人。”
末了,只轻飘飘丢下“你们随意”四字,便对着楼下勾了勾唇,漾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随即脚步轻挪,后退几步,身影渐渐隐没在二楼的转角后,没了踪迹。
NPC?陆逾白心里刚掠过这个念头,另一道女声便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来自二楼,而是从身边的人群里传来。
说话的是个短发女人,面容清秀,语气还算镇定。
她没有多余的寒暄,简单跟大家讲述了门的规则,并表示她是第三次过门,要在村庄里呆上一段时间解决一些问题,尤其得遵守规则,不要触犯死亡的禁忌条件。
否则是真的会死人,
游戏里死了,现实中也就真的死了。
不仅如此,还需要找到门和钥匙,这是出门的关键,完成这些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
陆逾白听的很仔细很认真,也大致了解了自己身处的时空,神色很冷静也很平淡。
可并非所有人都能稳住,人群里很快起了骚动。
有一人显然接受不了这离奇的处境,脸色煞白,嘴里念叨着我要回去,慌慌张张地冲出门去,连劝阻的话都没听进去。
“回来!”
一道沉喝骤然响起。
旁侧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反应最快,当即迈步去追。
可他刚跨出两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破了屋内的沉闷。
屋内众人的心猛地一紧,脸色骤变,不约而同地纷纷朝门口走去,目光里满是不安与惊惧。
风雪中,正对木门的那口古井里,一道惨白的身影正缓缓从井中爬出,青白的手扣着井沿,动作僵硬迟缓。
长发便如汹涌的黑色潮水般蔓延开来,瞬间铺满了井口周边的地面,像无数条扭动的黑色藤蔓,肆意生长。
若不是那络腮胡大汉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回,此刻那跑出去的人,恐怕早已没了性命。
这场惊险让凌久时脸色发白,连带着眼神都有些恍惚,几乎要怀疑眼前这离奇的一切是不是又是自己的幻觉。
凌久时“我去……刚刚那是什么……”
可他余光一瞥,却见身旁的陆逾白非但没有半分惧色,眼底甚至藏着几分兴味,看得津津有味。
喂,旁边这个在冬天穿裙子的,你能不能尊重一下这个女鬼啊!
一旁的阮澜烛将这幕尽收眼底,只是淡淡扫了陆逾白一眼。
阮澜烛“这个就是门神了”
阮澜烛“不打败她,可别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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