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天空王国最高点的霞谷一如既往的寒冷。
夜里又下雪了。
窗外的雪花飘进长老殿，Daleth房间的书桌上，然后又融化，融化在Daleth的笔记上。等某人从禁阁回来的时候，笔记上的内容已经晕开一大片。
没法看了。还要再总结一遍。
早知道就关窗了。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烦闷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就像在海中溺水的人，随着潮起潮落被巨浪一遍一遍拍到岸边。
然后又被新一轮的浪潮席卷入海。
Daleth还是没能按耐住对Alef的这一份愧疚。
Alef的房间就在对面，道个歉吧，就道个歉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明明是同一个灵魂分裂出的两个存在，有必要争得鱼死网破吗？
“Alef，我……”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关窗。寒风不留情面地刮走了Daleth未说出口的话语。
Alef不在啊………大概是又出去了。
去哪里了？估计又是在高层富人区那边纸醉金迷，或者在落日竞技场毫无形象地加油呐喊。除此之外Daleth想不到别的地方。
如果他知道，Alef这会儿其实正在霞谷周边的城镇清理积雪，不知道会怎么想。
Alef……我们再谈谈好吗？
有什么好谈的。他们之间的矛盾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作为先冷落Alef的人，在这种时候又向他征求意见，真是……
一厢情愿什么呢。
不觉得太无耻了吗？
回到自己房间。Daleth又细细梳理了一番最近发生的事情。
光之生物第一次暴动时，病症第一次出现时，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变异生物第一次出现时，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真是失职。
光之生物向来温顺，是什么原因使它们就是拼上性命也要逃离光能转换器？
明明之前几千年都不会如此。虽然也有反抗的光之生物，但也只是个例，而且它们更不会选择为此丧命，大多是一番挣扎之后就从了。
还有那种新型的病症，为什么人们的身体会逐渐被一种蓝色结石占据……先是四肢末端…随后逐渐扩散至全身，直到生命尽头被身体内尖锐的结石刺穿内脏，在无人知晓的时刻痛苦死去。
Daleth曾经见过一位这样的患者，那是一个从雨林过来求医的矿工，咳得很凶，Daleth不怀疑如果照这样咳下去迟早把肺咳出来。
他身上的结石……其中蕴含的光芒和光能转换器上的暗石几乎一模一样。Daleth当时还不能确定事情的真相，被自己荒谬的想法所吓到的他当天晚上就又开始自责——为什么怀疑？这是在否认那孩子（国王），也是我们千年以来的成果啊……
还有那些不知名的生物，扭曲、诡异的形态，还有对一切光明事物不可阻挡的杀意……
这都是些什么啊…………
虽然对自己的怀疑感到不安，但是这一切现象都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暗石这种物质。
生物的暴动在黑暗生物发现前夕；结晶病与暗石的吸光性有异曲同工的关系；变异生物畏惧光芒却又无比向往光芒……这一切似乎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天空王国一些人将此现象粗略地解释为“光之生物的叛逆期”和“不知道又是乱吃了什么得的病”，加强监管力度，隔离病人就行了。总之，不可能是光能转换器的问题，更不可能是暗石的问题。
否则就是叛国。这是不信任国王的表现。
这种极端派被归类为“暗石派”。
而其他认为一切另有隐情的人，或者说——认为是暗石出现了问题人，被归类为“火光派”。因为他们认为，是暗石科技带来的灾难，人们应该重新建立信仰——象征自然的火光。
另有隐情？毕竟直接质疑暗石太不明智了，特别是………
在国王也是暗石派领袖之一的背景之下。
Rech国王是否知情？Daleth不敢想。
但是对于支持火光派的Daleth而言，这并不是最棘手的。他作为长老，资质怎么说也比这孩子强一些，而且他不缺乏质疑的勇气。只是……
Alef怎么就站在他的对立面了呢？
想不明白。
他应该怎么办。如果连Alef也不再支持他？如果连唯一一位，被认为可以无条件地信任的人都离开了，那……
他的前路到底在哪里。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不是已经拥有了充足的证据吗？不是已经有了思路和正确的逻辑了吗？为什么还要怀疑自己的决定？
Daleth不想承认他还在害怕——对正确的追求太炽热，于是对错误的容忍也低得不可想象。
更何况是他可能犯了错。
如果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罪人”呢？
那他要怎么办？
………
那他要怎么办？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就这样指责他人？就这样要求他人顺从于自己的理念？
等到一切无可挽回的时候，又让全天空王国无辜的人承担他的过错？
与他争吵的Alef又有哪里错了？不都是在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国家、族人、亲人吗？Alef就没有尽己所能地在想要扭转现状吗？
Alef的选择就一定是“非正确”的吗？
为什么又开始心悸了。
Daleth熄了灯，坐在床边，目光聚焦在书桌上那一堆还未处理的事务上。
Daleth再次试图说服自己——是Alef，是Alef的问题……或许吧。是Alef走错了方向，即使拼尽全力，也只是将错误延续下去……或许吧。Alef想要保护他人的心情没有错，错就错在他用错了方式……或许吧。
更别说这后果也不是Alef能够承受的，这关系到整个光之国度。对比之下，他更不希望Alef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举动。
……或许吧。
如果自己是出于善意提醒，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吵架呢？Daleth想不通。
或许……不，不能犹豫。理性强行束缚起高塔，将混乱的思绪，未被看见的情绪，通通。
锁上了高塔的大门。
可是闷得慌。烂泥一般腐朽的，被他视为肮脏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从门缝中挤出来。
心口好难受。这种情绪叫什么？
愧疚？后悔？自责？无能为力？还是……
………
那是什么？想要被理解，被接受的情绪是什么？
他不知道。
或者说，他不敢承认。
争吵，往后的日子还多着呢。
——————————————————（考据部分！）
关于光之国度人们使用的纸张
根据颜色来看，是牛皮纸
当然也有用石板的
不过按照长老的物质条件应该不用石板
关于霞谷分区
关于长老殿的私设：
嗯，就是长老们居住的地方，总不能人家没有住处吧，这是私设的一个小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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